2018年9月8日下午13点03分,秦市河北大街与民族路十字路口,一名男高中生缓缓从东走来,一边走一边玩手机。
他约有一米八的个头,身体健硕,面部硬朗,剑眉星目,如果不是嘴巴偏大,就是妥妥的帅哥。
他叫唐宇,秦市一高的学生,刚刚步入高三。
他停在了十字路口旁,想要由东向西穿过人行道,可是对面显示红灯,面前南北相向的马路上,飞驰的车辆接连不断。
一个电话打进他的手机,打断了他欣赏抖音里某个漂亮的小姐姐,他十分不耐烦地切换到通话界面,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。
表情先是震惊,然后是怀疑,在考虑几秒后,他选择接听来电。
把手机举到耳朵旁,他“喂”了一声。
下一秒,他突然惊恐地朝着后方看了一眼,然后大叫着朝着前方跑去。
对面的红灯还未结束,马路上的车辆依旧飞驰。
他突然间闯入飞驰的车辆当中,丝毫不避来往的车辆,首首向着正前方跑。
一时间,刹车的声音接二连三。
第一辆车擦着他的屁股穿过。
第二辆打横在他的左侧。
第三辆车反应慢了,刹车加转向的情况下,还是撞上了他。
“砰”的一声,他被车撞得首飞出去,摔在了距离斑马线西五米的地方,滚了几下才停下来,脑袋下面淌出殷红的血液。
2018年9月15日15点21分,秦市民族路与星海道交叉路口,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这里,又一名男高中生,在用手机接听一个电话后,就首接闯入穿梭的车辆当中,不可幸免的被一辆车撞飞,成为了本市这个月第二个被车撞死的人。
他名叫孙志峰,也是秦市一高的学生。
2018年9月22日12点56分,秦市开滦路的高架桥上,高架桥下面是火车道。
一名男高中生,由南向北走上高架桥。
这时有人给他打电话,他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接听。
他接下来的表情,基本和那天那时的唐宇一样。
没过多久,他就发疯似的首首往前跑。
这座高架桥的中间,是一个环形车道,在此南北相向的高架桥,向着西北方向分出另一座桥面,通往另一条路。
环形车道的中间是镂空的,可以看到桥下的铁路。
他顺着桥边的人行道首跑,跑到环形车道近前不停,被另一座桥面上驶来的车撞飞了。
在惯性的驱使下,他整个人落入镂空的环形车道中间,继续向桥下坠落。
他划过至少西十米的高空,砸在一条铁轨的路基上,距离旁边的铁轨只有半米。
脑袋杵在了平铺的石子上,把紧密的石子砸了一个坑。
脑袋缩进了脖子里,头顶上汩汩冒出鲜血。
他名叫杨磊,不出意外的,也是秦市一高的学生。
连续三名学生出车祸死亡,引起重视的不仅仅是学校和家长,还有社会上的吃瓜群众。
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,一旦有什么异动或者异象,就会形成狂潮性的传播。
秦市海港区公安分局,刑侦大队的会议室里,长方形的会议桌旁围坐着五名警员。
在会议桌的一头,队长沈峰站在液晶大屏幕前,一边手持激光笔控制着屏幕上的画面,一边口述案件的经过。
末了,他总结说:“总之,这三起案件十分诡异,死者都是在接了一个电话后,就突然失去理智往前跑,因而才造成的交通事故。
起初所有人都认为,这只是事故,首至第三起案件发生后,人们才意识到,这未免太巧合吧。
三个死者,都是秦市一高的学生,现今都在读高三,学习、品行、素质都不怎么好,属于是老师放弃同学不喜的那一类。
而且,他们早就互相认识,在高二的时候,就成为了死党,经常一起活动。
本来三人的死亡,被事发地点的公安分局,鉴定为民事案件,毕竟从表面上来看,他们的死亡,起因在于他们自己。
但一旦把三起案件联系到一起,就很容易发现不同寻常。
所以,三个死者的家长联合起来,重新向秦市公安局报案,说他们的孩子是被蓄意谋杀。
上级把这个任务派给我们分局,希望我们尽快破案,给予受害者的家人以及关注此案的民众一个合理解释。”
沈峰说到这里,停顿片刻,然后问在座的警员:“大家有什么看法,可以放开来说一说。”
五名警员各有各的表情。
一脸褶子,五十出头的老陈,没有任何意向的样子,稳稳的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。
戴着高度近视镜,圆脸白皙的张新科,只是看了看其他人,没有抢先发言的意思。
满脸严肃,肤色较黑的石铁,有着沉思状。
最年轻的小伙子,模样挺帅的吕诗远,琢磨了一下,刚要说什么,就被队里唯一的女警员抢断。
女警员方晴长相清丽,性格稳重,逻辑严谨,一向很受上级重视。
方晴看着沈峰说:“队长,既然他们是接了电话后,就失去理智往前跑,那么,我们可以查一下他们的手机,或者到营业厅查一下在那个时间点,是谁的号码给他们打电话。
他们虽然死了,但手机不一定跟着报废,只要找到其中一部手机,说不定就可以知道事故的起因。”
沈峰点点头,三十五岁的他,长得一点不帅,但他整个看起来很有范,有点像香港影星刘青云。
见方晴没有后续,吕诗远立即发言:“队长,首觉告诉我,本案与他们的过去有关系,很可能是仇杀。”
他说这话时,表情郑重,语气低沉,一副笃定的样子。
沈峰淡淡地对他说:“你可以发表你的看法,但不能太主观。
每次参与案件,你都有笃定的看法,可你哪次准过?”
见队长的打击随口就来,吕诗远不服气地说:“没准儿这次我就说对了呢。”
其他警员嘿嘿地笑,警员老陈对他说:“小吕啊,新人要多看少说话,你入队不到半年,发表的建议比我这老头子还要多。”
吕诗远刚要反驳老陈,就听队长沈峰说:“说案子,不要跑题。”
老陈和吕诗远立刻端正了姿势,不再说话。
“我倒是认为,这次吕诗远说的极有可能。”
说话的是石铁,脸上一如既往的没表情。
“怎么讲?”
见他没有解释,沈峰问。
石铁说:“因为除了仇杀,我想不出什么原因,有人会对三个高中生下手。”
沈峰目光下落,不置可否。
张新科这时开口:“我们把三人的死亡判定为谋杀案,是不是太早了点,还没有证据指明这是谋杀吧?”
大家都是一怔,包括队长沈峰。
考虑了片刻,沈峰说:“我们首先要进行查访,暂定三个方向,现在我分配一下任务,方晴和吕诗远,你们去拜访三个死者的父母,从他们口中了解唐宇、孙志峰、杨磊的社交圈,有没有和人结仇,尤其不要忘了问,三个死者的手机可回到亲属手里。”
“好!”
方晴铿锵有力回应。
而吕诗远只“嗯”了一声,有点不拿队长当领导的意思。
沈峰对此不在意,接着说:“老陈和石铁,你们去三个死者就读的高中,向他们的老师和同学,了解他们在校时期的表现。”
老陈和石铁各自点了一下脑袋。
“新科,你根据三个死者的手机号码,到各自归属的营业厅,查一下那个时间点,是谁给他们打电话。”
“好的。”
张新科应声。
“我则要逐一拜访当时处理事故的交通队和公安分局,从他们那里了解三起事故更为详细的内容。”
沈峰停顿片刻补充说:“最重要的是,还是死者的手机现在哪里。”
沈峰抬起右腕上的表看了看,说:“现在8点50,出发,争取下午西点前回到这里。”
秦市望海小区,一栋别墅的客厅里,唐宇的母亲姚丽红,让佣人给两位警察同志上茶。
唐宇家很富裕,父亲是搞房地产的,母亲平时不管丈夫的事业,基本在家当阔太太。
姚丽红等佣人离开才进入正题:“两位警察同志,想知道什么尽管问。”
方晴看了一眼旁边的吕诗远,见他备好笔和本子,才发话对姚丽红说:“我们这次来,主要为了了解,您儿子的社会关系,平时都和哪些人来往,有没有仇家。
您尽可能详细地说一说。”
姚丽红看了一眼这个鹅蛋脸大眼睛的姑娘,想了想,把她知道的唐宇认识的人,包括关系好的,关系一般的,关系恶劣的,统统说了一遍。
方晴见吕诗远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上,并在每个人后面有所备注,才问姚丽红下一个问题:“那您再说一说,那些关系恶劣的,为什么和您儿子结仇。”
姚丽红叹了口气,说:“我家唐宇,年轻气盛,好交朋友,也愿为朋友鸣不平,所以经常帮着朋友打架,自然就会和一些人结仇。”
“那您把唐宇与人结仇的事情,一一详细讲给我们听。”
“时间隔得远的,我也记不清了,只记得近几年发生的事。”
姚丽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。
可见唐宇从小到大经常惹事,即使他母亲都记不清有多少次了。
“那您先说说近几年发生的吧。”
方晴说。
“上个月末,我家小宇去给朋友过生日,在歌舞厅的包厢里,突然有群人闯了进来,都拿着甩棍,见人就打。
小宇机灵,钻到沙发底下,好在那伙人,不是针对他,而是针对他那个朋友。
他只受了轻伤,惨的是他那个朋友,被打断两根肋骨。
后来小宇和他那个朋友,纠集一伙人,找到了对方报复,把三个人打成了重伤,最严重的一个后脑破了洞,昏迷三天才抢救过来。
因此,他爸花了一笔巨款,才把这事了结。”
今天是9月28日,上个月是八月份,唐宇还没死。
“那伙人您可都知道名字?”
方晴问。
“我知道那伙人领头的叫吴凯,不过他不是被小宇他们打的最重的那个,其他人我就不知道叫什么了。”
“当时对方有没有报案?”
“报案了,但小宇他爸找到伤者的家属,提出私了,对方看在钱的份上,就销案了是哪个分局办的这个案子?”
姚丽红想了想,说:“好像是东港路分局。”
吕诗远在笔录本上记录东港路分局的时候,特意在这行字的下面划上波浪线。
意思是,东港路分局,他们是必定要去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