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杨俊舒雨晴的现代都市小说《杨俊舒雨晴小说透视之神在线阅读》,由网络作家“傲娇小山竹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穷小子杨俊偶然间开启了透视眼,哪个姑娘身材最好?哪张彩票会中大奖?哪个古墓有宝藏?哪座山脉有金矿?他可以知晓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秘密……从此过上了醒掌天下权,醉卧美人膝的风流潇洒人生。
《杨俊舒雨晴小说透视之神在线阅读》精彩片段
三哥苦着脸趴在她床前。
“呜呜呜,妹妹,我好心累啊……读书好累好累。”
“我心里苦哇……”
【虽然我没读过书,但读书能有多难?】陆明月吐着泡泡。
陆准池心里不服气:“妹妹,你还小,没有受过毒打。读书可难可难啊,是天下最难的事。”
“我给你念几句听听啊,保管你听得打瞌睡。”陆准池贼兮兮的。
掏出一本三字经,学了三年,他连三字经都没念完。
盘腿坐在摇篮前低声念叨:“天下第一苦,就是读书。”
“人之初,性本善。性相近,习相远……”小胖墩背了几句就磕磕绊绊,然后照着书念。
“父子亲,夫妇顺……呃……十二支,子至亥……”小胖墩挠了挠头。
刚放下书,便听得脑海中的小娃娃絮絮叨叨念了起来。
【人之初,性本善……父子亲,夫妇顺……】小家伙说话带着一股稚嫩,连三个结巴的地方都背了出来。
啪嗒。
陆准池的三字经落在地上。
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摇篮里的娃娃。
【这不是有脑子就能学会的?我这三哥真的好笨哦。】
【算了,等我长大,养着他吧。当个吉祥物也挺好的。】陆明月幽幽的叹了口气。
有个脑子就能学会的?
陆准池哇的一声,抱着书,哭着夺门而出。
太受刺激,太受伤了,他连出生两个月的妹妹都比不过!!
许氏皱着眉头不知所措:“快去看看,准池怎么了?方才还好好的。”怎么突然哭的这般崩溃。
好似整个世界都塌了。
被许氏抓住赌博时都没这么崩溃。
陆明月一脸无语,只觉得三哥蠢笨如猪,还情绪不定。
【男人心,海底针。我将来就不捞针!】
【我要整个海!】
陆明月迷迷糊糊的,没一会儿便熟睡过去。
夜里。
陆明月四仰八叉的躺在小床上,露出白净的圆鼓鼓的小肚子。
泛黄的油灯下,许氏给她拉了拉锦被。
陆明月,却是似醒非醒的被拉到了一场梦中。
梦中白茫茫一片,陆明月受到某种感召而来。
是有人对她祈祷。
“信女愿终生食素,一生供奉明月,只求明月赐下一男半女。”
“若是……能长得有几分像明月,那就更好了。”
长公主梦中祈祷。
一睁眼,便瞧见陆明月出现在她眼前。
“明月?”长公主怔了一下。
她求子十几年,看过无数太医,拜过漫天神佛,这还是头一回梦见明月。
没成想,她梦里的明月说。
“你要孩子不要?”
“男孩儿?女孩儿?或是男女都可?”小家伙的声音,比她想象的更软糯。甜丝丝的,甜到了心里。
“都行都行,我不挑。”她哪里还敢挑,但凡给她个孩子,她都能高兴地跳起来。
陆明月朝着她摊开手,从长公主身上溢出一丝丝功德金光。
“唔,你一生行善,得此麟儿,是你应该的。赐你一对双生子吧。”陆明月抽取完功德金光,一抹光芒弹入长公主腹中。
身形便直接消散在梦中。
此刻的公主府。
“明月!”长公主猛地从床上惊醒。
长公主满头大汗,心中惊疑不定。
驸马被她惊醒,丫鬟点了灯,屋中温暖一片。
“玉儿,可是梦魇了?”驸马与她成婚十四年,两人恩爱有加,若不是因为子嗣,便是一对完美璧人。
“你白日里说喜欢明月,怎么梦里都喊着她的名字?”驸马知道她喜欢明月,没想到,她竟这般喜爱。
长公主抬手摸着腹部。
此刻,她竟觉得腹中暖洋洋的,好似有一团火。
她勾着驸马的脖子,翻身而起,呼吸交缠,她低吟道:“相公,今日,我一定能怀上孩子!”油灯下,长公主面色潮红,眼中有种莫名的信念。
驸马心头微热,对她疼惜又心动。
丫鬟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,成婚十四年的夫妇,彻夜未眠。
第二日一早。
待陆明月醒来,已经穿戴一新上了马车。
“夫人,您别担心。老爷夫人不会怪您的。她啊,最疼您。”登枝见她忐忑,浅声安慰。
许氏抿了抿唇没说话,嫁出去十几年未归,她到底多糊涂啊。
“侯爷呢?”下马车时,瞧见许家门楣,许氏恍惚了一瞬。
“侯爷昨晚便不曾回府,早上差人来信,说是午膳前赶回来。”登枝低声道。
许氏面上毫无波澜,心头的剧痛只她一人明白。
她刚出现,许家门房便大喊一声。
“姑奶奶回来了!”
“姑奶奶回家了!!”门房冲进门大声呼喊。
许氏一路走进大门,嫁出来十几年,府中还是记忆中的模样。
府中丫鬟见了她,皆是行了个大礼。
“瑾姑娘安。”
这是她尚在闺中时的称呼,所有人都亲切的唤她瑾姑娘。
砰砰砰!!
她刚过垂花门,便瞧见门外在放烟花。
“姑奶奶嫁出去十几年未归,这烟花啊,日日备着,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放!”嬷嬷匆忙赶来,瞧见她便落泪。
“老夫人,和几个嫂子都在等您呢。”嬷嬷亲自抱过陆明月。心底惊了一下,这孩子模样真好。
六月的天,微有些炎热。
陆明月露出藕节似的胳膊,咯吱咯吱笑着,让人见了便心生喜欢。
“谢谢王嬷嬷。”许瑾如眼眶含泪,站在大门口心中有些胆怯。
吱呀一声。
厚重的大门推开。
在牢中待了几日的老夫人,强撑着疲惫,殷切地抬头朝外张望。
许氏与母亲对视的刹那。
泪如雨下。
她颤抖着进门,跪在堂前,哭泣着唤了一句:“母亲,女儿回来看您了。”便哽咽着说不出话。
“你这个狠心的丫头,你要气死娘啊。”老太君素来稳重,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,此刻哭的肝肠寸断。
一边轻轻地捶打许氏,一边哭:“你怎么就不回来看看啊?娘只不过,在你成婚时,拦了你,你便记恨我十几年。”
“娘又怎会害你啊。娘等你等得头发都白了。”老夫人落在她身上的巴掌,都是极轻极轻的。
“娘,快别哭了。小姑子回来是好事儿,可不兴落泪。”许意霆的发妻,大嫂周氏红着眼睛上前扶起老太太。
老太太头发斑白,几度哭的晕厥,许氏心如刀割。
陆准池眼睛一亮:“娘,你放心,我一定照看好妹妹。”
准池胸膛一抬,哈,虽然背书背不过妹妹,可是……
他是哥哥。
哈哈哈……
这是他在妹妹面前,唯一的自信了。
哎。
在妹妹摇篮前背了三个月书,他学了个半懂,妹妹……
学了个十成十。
他简直不敢想,若妹妹进了学堂,该是怎样的大杀器。
他莫名同情妹妹将来的同窗!
“明月妹妹,三哥又来看你啦。”他还未进门,就听见了妹妹的碎碎念。
他左右看了看,丫鬟都在门外。
“想不想出去玩儿?你若是亲亲三哥,我就把你偷出去,怎么样?”陆准池笑眯眯的。
八岁的小哥哥笑得像个狼外婆。
【哥哥哥哥哥哥哥……亲爱的三哥,求你偷我出去吧!!】陆明月快被憋坏了,今儿七夕,她也好想去看狗男女。
啊呸,想去看少男少女。
她伸出藕节似的白胳膊,朝着三哥探出手。
陆准池将她抱进怀里,怀里重重一沉。
“好家伙,三哥养这身肉,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!”陆准池只觉怀里抱了个香香软软的宝贝。
“mua……”陆明月亲了三哥一口,给他脸上流下了一长串口水。
三哥眉眼弯弯。
妹妹好香好软。
“还不够哦,再哄哄三哥。”陆准池故意逗她。
陆明月嗦着手指头,小脸皱巴巴的,想了想,才恋恋不舍的将手指头拿出来。
滴答滴答着口水,一脸不舍的递给三哥。
【呐,中午我抓了碗,手上还有点肉味儿。那就……分给你吧。】大眼睛抗议的瞪着三哥,脸上满是不舍。
这可是她瞄准了好久,才抓进肉碗里的!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陆准池瞧见伸到眼前的手指头,差点笑疯了。
“你吃吧你吃吧,三哥不和你争啊。”眼泪都给笑了出来。
天呐,他妹妹怎么这么可爱!
陆明月咧着没牙的嘴,又塞了回去。
“明月要少嗦手指头啊,手指头会变小,会泛白的。”陆准池给她收拾了两件衣裳,天气有些热,又给她换了尿布。
如今他做起这些,极其娴熟。
他打开门,对着觉夏和映雪道:“妹妹要午睡,我在屋中陪她。无事不要进来。”
妹妹午睡时间长,正好偷溜出去。
丫鬟应下,他便关了门。
将妹妹背在身上,鬼鬼祟祟的打开窗户,从窗户跳了出去。
【哟呵,自由的气息!粗发……】陆明月欢呼雀跃,大眼睛都涌动着光芒。
陆明月趴在三哥背上。
陆准池很了解府中下人巡守的位置,带着陆明月一路穿梭。
快要踏出内门时。
陆明月猛地直起了身子。
“明月别动,当心摔下去。”陆准池吓了一跳,妹妹直起来差点跌下去。
陆明月却是吸了吸鼻子。
“啊……”她指了指右边的园子。
这里位置偏僻,巡逻的人都极少。算是忠勇侯府最偏僻的内院。
陆准池表情怔了怔,不自觉压低了声音:“这里……是明德苑。”
“是大哥的院子。”
“大哥出事后,他便独居院中养身。将院中丫鬟都赶了出去,也不许人打理,院中荒凉了许多。”他出生时,大哥已经出事了。
那一年,他时常听到有人提起惊才绝艳的大哥。
“这是府中禁地,大哥会生气。爹娘,也不敢来打扰他。”祖母更是提都不许提他。
“大哥残疾后,脾气极其暴躁。”外面也开始流传着,大哥又残又疯的传言。
陆准池有些怕他。
陆明月面上却显出几分焦急,直直的指着明德苑大门。
【有血腥气,有血腥气,快去看看大哥!】陆明月指着大门,心里满是焦急。
许氏悠闲的模样刺痛了林嬷嬷,也刺痛了屋内人。
不过半个时辰,老太太便悠悠转醒。
许氏进门时,老太太看不出半分疲态,眉宇间反倒盛着几分怒意。
“今儿在外头,你跟人起了冲突?”老太太眉宇间满是不喜。
“你是我侯府儿媳,代表的是侯府脸面……”
“听说,你还把那陆景淮的娘,送进了大牢?”老太太呼吸都有几分重。
如今,陆景淮可是她的好大孙儿,可是她的心肝宝贝。
许氏生的几个不中用,她越发看重陆景淮。
许氏站直了身子,眉宇含着几分浅笑。
“母亲消息知道的真快。”她捂着嘴轻笑。
“不过是些小事罢了。谁把消息送来打扰母亲清修?”
林嬷嬷面色不愉。
屋内有些闷热,老太太喜静,又怕冷,这个天都不愿用冰盆。
“那陆景淮,人称最有可能连中三元的天才少年。你将他母亲下大狱,岂不是坏了—个孩子的名声?你也是做母亲的,怎能这般心毒?”老太太光是想想,都觉恨的厉害。
许氏轻皱着眉头。
“母亲好没道理,他母亲头上戴着我嫁妆,她是个贼!贼偷东西,下大狱有什么错?”
“况且,他吃的用的,谁知道是不是偷来的呢?”
此话—出,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,眼睛都红了,差点—口气上不来。
“儿媳已经让登枝找出嫁妆清单,送去了县衙。听说丢了不少东西。”
老太太面色大变。
当初她的嫁妆,价值连城。
进门为表诚意,许氏就把嫁妆钥匙分了三把。侯爷陆衡之—把,老太太—把,许氏—把。
许氏大度,老太太私下取了不少东西送给裴惜。
“胡闹,这等事私下解决便是,何苦不饶人?那孩子乃人中龙凤,何苦得罪人?”老太太死咬着牙,哪里肯让乖孙子背上这等骂名。
前途尽毁啊。
她眼神怨毒的看着许氏,这个毒妇!
“母亲,您是不知东西的贵重。”
“儿媳府上三个哥哥,当时三个哥哥掏空了私产,贴补瑾娘。价值极大,此事不可私了。”
“公了还无话可说,若私了,我那三个哥哥性子不好,将来对陆公子更无益处呢。”
老太太语气—滞。
许大老爷,刚上任尚书,执掌全朝。
侯府,惹不起。
“这嫁妆流传出去,只怕府上也出了家贼。正好揪出那个贼!”许氏此话说的老太太心惊肉跳。
直到傍晚。
老太太传话来,说是抓着那个贼了。
许氏带人过去时,眉眼闪过了然。
她就猜到,对方会把林嬷嬷推出来顶罪。
老太太面色极其难看,微闭着眸子:“跟随我五十年,她太让我失望。你的嫁妆,皆是她——偷出去贩卖。”
“那陆景淮的娘,想来是无辜买家。”
她威胁似的看了眼林嬷嬷。
林嬷嬷的儿女,皆在府中管事,是老太太的心腹。
为了救陆景淮的名声,老太太宁愿自断臂膀。
许氏心头苦涩,只淡淡道:“送去府衙吧。林嬷嬷儿女乃贼人之子,断断不可留在府中。将来指不定为母寻仇,反倒是祸患。”
林嬷嬷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却被老太太命人堵住了嘴。
“丢了的嫁妆,必然是要—件不少寻回来的。”许氏扫了老太太—眼,心头痛快无比。
老太太近乎咬着牙,—字—顿的应下。
“理应如此。”
待许氏离开,登枝早已从府衙回来。
登枝眉眼带着喜意,关上门,小声道:“夫人,只怕对方要砸锅卖铁了。”
“十七年啊,偷了十七年的嫁妆,如今尽数送回,恐怕要少半条命。”
许氏看了眼睡的安然,热的踢开了锦被,露出雪白小肚子的陆明月。
许氏拉了拉明月的衣裳,遮住肚子。
“今儿,怕是只有明月睡的好。”
“准池可出去了?他,有没有用膳?”许氏面色有些不好意思。
觉夏噗嗤笑道,压低声音:“您放心,准池哥儿早就回去休息啦。出门前,奴婢差人送了点心。”
“这会应该游街去了。”
门外呼呼的风声,隐隐还夹杂着鬼哭狼嚎,听的人头皮发麻。
“每年七月半,都人心惶惶,哎。”登枝叹了口气。
“今夜,好像比往年更骇人。这雾,都伸手不见五指了。白茫茫—片,什么也看不见。”往年只要关上大门,还能在院里活动。
可今年,白雾竟然入了府内。
白雾入府,好似府内也出现许多莫名的东西。
“下人都进屋避让了?”许氏问道。
明明是盛夏,如今却觉得蚀骨的寒,摸了摸胳膊,起了—身鸡皮疙瘩。
“下午便吩咐下去,让他们避让回屋。这会院里没人。”
“只怕要等天明才会好转。”
“我这眼皮子跳的厉害,也不知道准池怎么样了?”这是陆准池第—次参加游街。
北昭有规定,读书人年满八岁以后,便可以参加游街驱邪。
—切自愿。
“怎么迟迟听不到读书声?”往年这街上,震耳欲聋的读书声不绝于耳。总是能驱散可怕的黑暗,带来—丝丝光明。
登枝眉宇也有些焦灼。
今日和往年不—样。
“没事的,还有得道高僧坐镇,—定会平安的。”她低声说道,映雪和觉夏两个丫鬟也抱在—起瑟瑟发抖。
突的……
耳边传来—阵咯吱咯吱的尖利声。
刺的人耳膜生疼。
几人猛地朝房门看去。
只见房门咯吱咯吱的响着,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,拼命的往屋里挤
房门哐当哐当响着。
登枝心惊肉跳的看着房门竟是出现了—丝裂缝。
“怎么会这样?他们不怕朱砂画的门神吗?”那贴画,竟然挡不住邪祟??
许氏目光微沉:“哪里买的朱砂画?”
登枝面上血色霎时褪尽。
“是是……是侯爷拿来的。”此话—出,她浑身都快脱力,只觉—股凉意直冲天灵盖。
登枝都快哭出声来。
“您生产前,侯爷就备下了朱砂画。那时……”那时还不知侯爷有了二心,养了外室!
许氏心底—片冰凉。
吱呀吱呀,大门越发往外挤。
映雪和觉夏已经退到了内侧,两人浑身哆嗦着挡在夫人身前。
“嘻嘻嘻嘻……”
“锵锵锵锵锵锵……”
“找到你们啦……”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,几乎要将她们淹没。
大门摇摇欲坠,许氏死死的咬着唇,舌尖都出现了—股腥味。
额间冷汗淋漓。
“怎么读书声还未出现?”映雪带着哭腔,众人心头不由—沉再沉。
陆明月双手高举过头,放在脑袋两侧,两只脚张开,像个小青蛙似的。
小手小脚厚厚的肉呼呼的,此刻烦躁的动了动。
耳边—阵阵的嘻嘻哈哈,让睡梦中的她不厌其烦。
她睁开眸子,大半夜被吵醒的她,—脸起床气,满身怨气比恶鬼还重。
“哒!”她气鼓鼓的绷起肉呼呼的脸颊,举着小拳头,—脸愤怒。
登枝吓得—哆嗦,上前便捂住了她的嘴。
“嘘……”她—边哆嗦,—边哄陆明月。
可……
转瞬间。
铺天盖地的声音,戛然而止。
疯狂挤门的邪祟,停了。
嘻嘻哈哈吓唬人的声音,停了。
似乎连经过的风,都安静下来了。
静悄悄的,没有—点声音。
陆明月气鼓鼓的撇开登枝,圆润的食指—抬,指着大门,张着嘴恶狠狠的怒骂。
奴仆在德善堂外集合时,老夫人正在用膳。
“外面吵吵闹闹成何体统?许氏怎么管家的,越发不像话。”
“还说是什么京都名流之女,瞧着也就那么回事。”
“当年我儿在她府上跪了三天三夜,还说什么下嫁。如今啊,许家全族都下了狱。”老夫人面色露出一丝不屑。
这几日雷劈一事闹得满城皆知,她这心里存着气呢。
唯独许家被抄,她心里痛快。
林嬷嬷正回来禀报:“老夫人,说是三公子跟前的书童犯了错。这会让全院下人观刑呢。”
林嬷嬷顿了顿:“奴婢记得,那两个小厮,似乎从德善堂出去的。”
老夫人面色微沉。
这不是打德善堂的脸吗?
林嬷嬷扶着她站起身,便直接出门。
门外小厮下人已经来齐,众人面色皆有些惊慌。纷纷看向绑在中央的两个书童。
“你这是胡闹什么?他们犯了什么错,就要杖责?世家大族,便是这般枉顾人命吗?”老夫人拄着拐杖,当众杖责她送的小厮,这是什么意思?
许氏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。
“老夫人,这两畜生竟然欺上瞒下,带着宵哥儿去赌。把宵哥儿引入歧途。”
“他们是从德善堂出来的,又是母亲精心挑选,只怕故意欺瞒母亲。若不杖责以儆效尤,岂不是人人都能欺瞒您?这不知道的,还误会您故意教坏孙儿呢。”许氏一脸怒容。
老夫人听得赌博,眉头狠狠一压。
她朝两个书童看去,两个书童眼底皆是恐惧和祈求。
“老夫人救命,老夫人救命。是裴……”老夫人跟前的两个嬷嬷,猛地上前堵住了两个书童的嘴。
老夫人眼皮子狂跳。
这两个书童,是裴惜送的。
陆衡之的外室。
许氏瞥了她一眼,拳头缓缓握紧。
“今日,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着!看看背主是什么下场!”许氏一抬手,院里立马响起砰砰的声音。
棍子敲打皮肉的声音。
两个书童被捆在长凳上,被人死死堵住嘴巴,额间满是冷汗,眼神死死的看着老夫人。
被堵住的嘴里,不断的发出呜咽声。
一棍又一棍,一声比一声重。
不过半个时辰,便血花四溅,血迹顺着长凳流了一地。
两个书童面色青紫,嘴角已经溢出血迹,浑身软塌塌的倒在凳子上。血肉糊成一团,所有下人都噤了声。还有的丫鬟吓得哭了起来。
老夫人吓得后退一步。
“老夫人,咱们先回去吧?”林嬷嬷感觉到老夫人的身子颤抖,低声道。
老夫人一闭眼,就能想起那两个书童血糊糊的倒在地上,一片血色。
这次杖毙,不止是杖丫鬟,好似也打在了她身上。
整个人都像是吓住了,被林嬷嬷半扶半抱的带了回去。
“吃着我的饭,砸着我的碗。你若想死,我也不拦着!”许氏素来以贤惠出名,这还是第一次杖毙下人。
府里人人自危。
许氏打了一巴掌,又当着众人的面嘉奖了陆准池的小厮。
狠狠的敲打了一番,才将人放回去。
【娘亲威武,娘亲好厉害……】
许氏心里沉甸甸的,一眼也不曾看陆准池。
陆准池一步步跟在母亲身后,眼泪汪汪的。
“娘,我知道错了。”他此刻才惊觉,自己到底有多危险。
这三日,他完全迷失了自己。
若不是母亲这一遭,只怕他再无可救的机会。
“娘,你别不理我。是儿子误入歧途,惹娘亲生气了。”陆准池跟着许氏进了屋,直挺挺的跪在地上。
登枝偷偷抹泪,侯爷养外室,外室还生了儿女,满府都瞒着夫人。三个孩子又不成器,夫人处境艰难,谁又知道呢?
许氏眼眶发红,上前扶起儿子:“是娘对你关注太少,让人钻了空子。”明明儿子三岁前懂事听话,怎么就成这般模样了呢?
她心底的憋闷和委屈,无人可说,也无人可信。
许氏亲自挑选了他身边的所有侍从,这才发现,他院中竟然没几人可信。
心底满是后怕。
【哎,父亲养外室,外室的儿女聪慧伶俐,母亲的孩子,不是残就是纨绔,不思进取,还被退了婚,该怎么活啊?完全成了对照组。】小家伙幽幽的叹了口气。
【三哥不争气啊。】
陆准池哭泣的身形瞬间一滞。
养……
养什么?
父亲,养外室?!!
他猛地抬起头。
“不是母亲的错,是准池意志不坚定,是准池贪玩。是准池仗着爹娘的宠爱失了分寸。”他说完顿了顿,不留痕迹的打量母亲。
母亲不知何时,憔悴了许多,脸上也许久不见笑容了。
“爹娘,不能永远做准池的后盾。准池……也要努力进取啊。将来,娘还要靠你们呢。”许氏轻声道,眼神有些恍惚。
“爹爹疼爱娘亲,和娘亲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夫妻。这京城谁不羡慕母亲。娘也可以靠爹爹呀?”陆准池故意说道。
许氏摸着他的脸,身形微微晃了一下。
“爹爹……”许氏沉默着没说话。
陆准池抿了抿唇,心头隐隐不安。
待认错后,陪着母亲用了膳,又偷偷在听风苑打听了一圈。
才惊觉。
母亲生下明月两个月,父亲竟然一次也不曾留宿院中。甚至连外祖父被抄家,他也不曾归家。
他心底隐隐发麻。
在他记忆里,父亲严厉但疼爱子女,爹娘和睦,感情极好。府中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姨娘。当年有丫鬟想要爬床,父亲震怒,直接将丫鬟发卖出去。
母亲感动的落泪。
这些年父亲体贴入微,母亲也甘愿替他操持家里。
满京谁不称赞父亲是一心一意的好男人。
可现在,乍然得知父亲养外室,甚至还生了子女,他只觉通体发凉。
曾经,书童哄着他逃学,哄着他辱骂夫子,哄着他赌博,如今,他只觉恐惧。
他是母亲的左臂右膀,他若被人斩断,不能成为母亲的倚仗,母亲该怎么活呢?
当夜。
陆准池便将积了灰的四书五经翻出来,坐在窗前认真研读。
可陆砚书,差点激动的哭出来。
八年!!
他八年也不曾挪动过手臂。
今日,他手臂竟然能动了!
陆砚书莫名想起明月那一句。
吸了我的血,阎王也不敢收。
陆明月却是不愿再等,像个球儿似的,慢吞吞的笨拙的爬进了大哥怀抱。
幸福的窝在大哥怀中。
似又不满意,又拉起大哥的手,把自己围起来。
可大哥双手无力,马上又耷拉着落下去。
她又不满意了。
小嘴翘的高高,都能挂油壶了。
她指尖在大哥眉心轻轻一点,一道暖洋洋的气息从眉心涌入。
大哥身体太弱,只能一点点润泽。
陆砚书微愣。
只觉浑身热乎,好似干枯的身体得到了滋润。
陆明月又抓起他的手臂,把自己圈起来。
这次,双手十指紧扣,手臂没有耷拉下去。
似乎,有了些许力气。
但也仅仅是一丝力气。
即便如此,陆砚书眼含热泪,抱着明月好似抱住了全世界。
“妹妹,你会把大哥压坏的!!”陆准池推着轮椅过来,让她吓了一大跳。
最主要,还是怕大哥发怒。
大哥脾气暴躁,连爹娘来了都冷着脸,谁都讨不了好。陆准池此刻小心道:“大哥,妹妹不是故意的。她才五个月,还不懂事。”
谁知,陆砚书声音轻柔,甚至害怕吓到怀中的奶娃娃。
“不妨事。”
陆准池瞪大了眼睛。
到底发生了什么!!他就转个身的功夫,大哥就护上妹妹了??
大哥坐上轮椅后,他推着大哥在花园中走了走。
大哥瘦骨嶙峋,衣袍都透着风,陆明月就趴在他怀中。
【大哥太瘦啦,抱着不舒服,大哥要多吃点肉肉……身上硌的慌。】心里想着,嘴上还吸溜着口水。
园中萧条不少,早已不复往日的繁荣。
陆明月趴在大哥怀里【哇,好大的池子,养鱼养王八就好啦……】
【怎么不开花呢?】
小姑娘碎碎念,陆砚书感受到她蓬勃的生命力,第一次抬头望向天空。
他已经,许久不曾走出门了。
【大哥笑了笑了,哇,大哥笑了真好看!】陆明月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陆准池偷偷朝大哥撇去,大哥果然很喜欢妹妹。
他就说嘛,这么可爱的妹妹,没人能抵挡住。
哎……
好想把妹妹偷去学堂哦。
读书好无趣,带着妹妹就很有意思啦。
兄妹三人转悠了一圈,便听得小厮急匆匆喊道:“公子公子……”
是陆砚书的贴身小厮元宝。
元宝跑的满头大汗,瞧见陆砚书坐在轮椅上,一颗心才落回原地。
今儿是公子取药的日子,他遇到姜家下人,打了一架。
元宝头发乱糟糟的,脸上还有可疑的红印。
可瞧见公子竟然出了门,激动的眼眶发红。
“公子,小的将午膳取了回来。要不,就在亭子里用?”公子自从无法自理后,每天都用清粥小菜,极少吃肉。
他想要减少如厕的次数。
他在维护自己仅有的体面。
【肉!今儿过节,想闻烤肉的味道!】
【不然,我就要撒泼了!】陆明月小脸蛋拧巴着,瞪着清隽的大哥哥。
肉肉的小拳头捏紧,一副要撒泼的模样。
陆砚书莞尔。
元宝看呆了。
八年啊,第一次见到大公子露出了笑容。
他整日伺候大公子,没人知道大公子多想死。他无数次尝试着葬送自己的生命,每一次都是自己祈求着他再多等等。
“去亭子里,支个烤肉摊子吧。”
“给我备些肉粥。”他身上太瘦了,明月说不舒服。
“是是是!”元宝喜极而泣,一瘸一拐的往小厨房跑去。
众人一脸忌讳。
“你!”裴惜呼吸微滞,她呆呆的看着众人,瞬间红了眼睛。可许氏此话,有理有据,她又无法反驳。
甚至掌柜还隐晦的看了她一眼。
“这位夫人,不好意思,可否请您下次再来。不好意思……今日店中,不大方便。”掌柜只觉背后发寒。
这马上七月半,鬼门大开,整座城都要闭门三日。
他可不敢触碰什么邪魅的东西。
能把舍灵珠干翻,鬼知道她做了什么。
裴惜气得双眼发红,贝齿紧咬,她死死的瞪着许氏。
“夫人,先回去吧。”身后的丫鬟拉了拉裴惜衣袖,侯爷虽然给她足够的宠爱,但绝对不许她闹事。
他将脸面,看的极重。
否则,也不会养着她十七年,也不敢接回府。
裴惜转身欲走,可许氏却轻轻抬了抬手。
“这位夫人留步。”许氏满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。
“你还欲作何?”裴惜语气带了几分不悦,眼神怨毒的看着许氏。
许氏摇了摇头:“此话有些冒犯,但事关夫人脸面与尊严,不得不拦下夫人。”
“夫人鬓边发簪,哪里来的?”她指了指裴惜头上的镂空发簪。
那一丝丝镂空的金线,勾勒的发簪灵动逼人。
裴惜眉宇间闪过一抹心虚,但很快又直起了脊背。
“是我夫婿所赠。乃他族中祖传之物。怎么?忠勇侯夫人,连这点东西都买不起?”这根簪子,是上次景淮考上秀才,侯爷送给她的。
许氏眉眼凌厉。
“可真是奇怪了,我陪嫁之物,怎会戴在你的头上?!”
“登枝,报官!”许氏双目泛着寒光。
这,可是她私库中的东西!
陆衡之,好大的狗胆!
吃她的穿她的,还拿她的嫁妆养姘头!
今儿,非要扒他一层皮!
“不许报官!”裴惜猛地娇呵一声。
那嗲嗲的娇柔之声差点没夹住。
“这簪子,是我相公族中所赠,你有什么证据,证明是你的?你怎能凭空污蔑?”裴惜欲语泪先流,倒是惹的不少人心疼。
她身段窈窕,即便只露出一双如水的眸子,都勾的人动人心魄。
许氏的美,是端庄大方的美。
登枝不敢离开,便让人偷偷跑出去报了官。
“证据?这簪子,是我十五那年,亲自画图纸,亲自命人打造。这世间,绝无第二根相似的簪子!”
“图纸还在我府中,你可要看证据?”
“或者,你大概从未仔细瞧过吧。”许氏心底涌起一抹怨恨,十五岁的她,初次动心,便飞蛾扑火,葬送一颗真心。
“这是我与侯爷的定情信物。金簪内部,刻着我与侯爷的名字,恩爱不移呢。”真是讽刺啊。
这是她当年为了纪念与陆衡之的爱情,亲自设计的图纸,千丝万缕的金线重重叠叠,发簪里面包裹的,是她与陆衡之的名字。
许氏心口钝疼。
突的,一双小手握住了她的食指。
【娘亲,不气不气。气坏身子,对头称心如意。】
许氏朝着明月笑了笑。
没多时,官差便来了。
裴惜面色微白,身后的丫鬟猛地瞪了她一眼,这是陆衡之留下的丫鬟。
既是为了伺候她,也是为了看管她。
“是谁报的官?”来人面色威严,瞧见许氏,对着许氏行了一礼。
许氏如今有三品诰命,这些在京城里混的侍卫,将惹不得的,记了个清清楚楚。
老太傅嫡女,当朝尚书许意霆的亲妹妹。
许尚书三十七岁,便坐到了尚书之位,这京城谁不忌惮。
这许家可真是好命,原本陛下忌惮,许意霆在三品之位坐了八年,谁知一朝诬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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