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烛帐暖,绣榻春风。
兰婠月坐在床榻上,身下扑满了寓意吉祥的花生红枣,耳边传来喜婆和婢子们阿谀奉承的讨巧话。
“这同心锁是京城最好的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,太后还特地请青云寺的方丈加持过,定会保佑公主和太师大人幸福美满的!”
兰婠月从殷红色锦绣鸳鸯的喜服中伸出一只柔荑,樱唇微启道:
“赏!”
喜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霎时间乐开朵花来,眼底笑意都多了几分真诚。
京城中何人不知,兰婠月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公主,一时风头正盛,后宫无人可比,而今日她就要嫁给权侵朝野的太师司云栖。
两人都是京城中最受瞩目的人,这场婚礼更是史无前例的盛大,注定会名垂青史。
“咣当——!”
窗柩被一阵凉风吹开,徐徐清风吹拂起兰婠月绣着金丝鸾凤的盖头,隐约露出半张冷艳脱俗的俏脸,额间一枚红色莲记栩栩如生。
她好奇的打量着屋内四周,便被婢子的视线挡住,头上的盖头也被规规矩矩的重新盖好。
“公主,这盖头是要太师大人亲自掀开的,要不然不吉利,”婢子絮絮叨叨的说道。
不吉利三个字像是有种莫名的牵引,惹得兰婠月心中阵阵不适,她当即背脊挺直,循规蹈矩的坐好,再不敢恣意放肆。
“不过也是怪了,都这么久了,太师怎么还不来?”
“太师公务繁忙,我刚才听府中的小厮说,太师急匆匆的进宫了。”
一人惊讶道:“不会吧?今个儿可是他和公主成亲的大日子啊,天大的事,还能有新娘子重要吗?”
兰婠月的贴身丫鬟惢心冷冷睨了几人一眼,声音寒戾道:
“出宫前的规矩都忘了?这里可是太师府,再敢多嘴,仔细你们的皮!”
几人连忙戚声,争相做鸟兽散去。
婢子们私底下的窃窃私语声传入兰婠月耳中,她本就浑身拘束得难受,闻言更是心中憋闷得难受,当即便赌气般一把掀开了盖头,露出了那张绝色的容颜。
屋内婢子们尽数跪了一地,脸上惊慌失措,争相劝说道:
“公主,这盖头不能揭啊!”
“为何不能揭?本宫等了他足足两个时辰了,可他却连个影子都没有,若他今日不来,难不成本宫还要坐一夜不成?”
兰婠月甜美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委屈,原来喜婆说得都是假的,这洞房花烛夜一点都不好玩!
“你既嫁于我,自然就要守太师府的规矩!”
低沉温润的声音犹如珠玉落地一般,敲在人的心头,兰婠月循声抬头,正撞进一双古潭般深邃的丹凤眼中。
他的肤色白皙,眉宇甚至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,可偏生一双眸子过分清冽,生生透出些许疏离冷漠,一袭绣金线云纹的玄色长袍更是愈发衬托得他面冠如玉。
兰婠月却无暇欣赏他的俊美,她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衣襟,质问的话几乎脱口而出。
“司云栖,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
“你这是在质问本太师吗?”司云栖薄唇微勾,眸中却是流露出几分讥讽揶揄。
“今天是我们的成亲之日,你却穿一身玄衣姗姗来迟,将我置于何地?”兰婠月忍着满腹委屈疑问,美眸中竟因泪光而染上点点星光。
司云栖眸中笑意尽数敛去,俊美如斯的脸上瞬间阴沉如铁,戚声若寒道:
“这话应该是本太师问你才对,你假扮公主,欺君罔上,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,又将皇上和本太师置于何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