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里子虚来说,每件事都要做好,用最少的力气做好。
就比如说话,尽量小地张开嘴巴,用最少的语句,把自己表达的意思,让每个听众都听明白。
每当他做到这一点的时候,他就情不自禁地在心里给自己鼓掌,子虚啊,你干得真不错。
当然这种自我肯定和侯爷的夸赞,肯定有着天壤之别。
记得当初,就是因为侯爷,自己才有了‘滴水不漏’这个绰号。
侯爷永远都是如此的形象,每次想到,里子虚都在心里赞叹。
“里先生,早安。”
章夜缓步过来,又是标准的一揖到地。
西公子高高瘦瘦,白白净净,虽然比三公子年少一岁,可个子就高了不止一头了。
里子虚用手指了指远处的箭靶,又笑着用大拇指对章夜比了比。
不用说话,就把人给夸了,我可真聪明。
章夜不好意思地飞快地摆了摆手道,“今天,穆老师要测试三兄的疾风剑法。
穆老不攻,就看三兄能不能破了穆老师的守卫。”
“那三公子要是赢了,太乙剑法就算学全了?”
“应该是的,据穆师傅说太乙神剑,需要配合太乙剑派的心法才能使用。
而心法,太乙剑派从来不外传。”
章夜回答道。
语气中似乎有一点落寞,不知道是在为章扬觉得惋惜,还是为了别的什么。
“他可赢不了,就剩下一刻了。
哈哈,哎呦,别生气呀,留点儿力气,可别现在就没劲儿了。
战斗到最后一刻,方显我三公子的……,坚韧,那个不拔哈。”
老穆的武艺好,耳朵灵,嘴巴最损。
虽然也算是授业师傅,但再怎么人家也是少爷,一点面子也不留。
要不是侯爷英明,我们这些人都得完蛋,里子虚心里想。
还是希望老三今天早点过关,否则晚上的事又是个麻烦。
里子虚打起精神,向场地中斗得正紧的二人望去。
疾风剑法讲究的是快速和变化。
有时要像狂风一样地肆意妄为,有时又要如阵风一样,羚羊挂角,无迹可寻。
但章扬年纪尚小,学这路剑法的时日也不算长。
这种繁复的剑法之精妙,就算再聪明,没有大量的实战,也是不可能完全掌握的。
加上他个子又小,有些变化也不能完全施展出来。
比如这招‘惊风破雾’,本来是用剑像云雾一样地虚刺对手胸腹七大穴道,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刺破迷雾,首击其一。
可是章进用起来,却只能指向小腹,而且穴道最多也就罩进去五个,雾不浓,风再快,也破不了啊。
章夜这孩子身材倒是够了,可惜心法…….咳咳,这个不能乱想。
偷瞄了一眼正在入神观战的章夜,里子虚想。
更何况,所有的变化,老穆早就了如掌上观纹,章扬要是想赢的,唯一的可能就是速度和出奇制胜。
虽然章家祖传的心法有所谓急字诀,正好适配疾风,但修炼时日尚短,三公子怕是难赢此战,我得想想怎么帮他。
“西公子,在下不太明白,今天是考的疾风剑法,那是不是,两方都要用疾风剑法?
穆老师虽然不攻,但用的可是太乙剑法中最善防守的飘雪剑法,舞起来和子虚的小号有的一拼,‘滴水不进’啊。”
里子虚声音不大不小,让在场的西人尽收耳底。
“里先生,在下晚到,没听到决胜规则。”
章夜回答的时候,脸色略微一红。
“老里啊,十几年的老兄弟 了,你这胳膊肘还是没拐到你老哥儿这边啊。
行啊,咱就也用疾风剑法拆解,省的对面的小孩儿不服气哈。”
要的就是你这句话,面子问题是老穆的大敌啊。
里子虚想着,连忙拱手道,“文心兄艺高胆大,唯理是循,大侠风范。
子虚就是好奇一问,打扰了。”
“你可别抬举我,你知道的,这年头,大侠混得都不太好,咱就是一小人物。”
应该是章扬的攻势减弱,穆文心的回答越来越连贯了。
“小个公子,您怎么半天也没言语了,是刚服了什么‘喑哑酸软膏’了吗?”
子虚不由得暗笑,‘喑哑酸软膏’,亏你老穆想得出,胡说八道真是信手拈来。
“多谢里先生暗助,但是不必---了”,好久没有声音的章扬说话了,说到“必”字的时候,声音拖得有点长。
话音未落,章扬斜跨一步,右脚踩上院墙,借着一踏之力反跳到穆文心头顶,手中剑劈头盖脸地抢攻,瞬间光影和木剑撞击了十六下。
好一招‘暴风骤雨’,这才像样吗,里子虚抬头看了看太阳的角度,发现刺目的阳光正好照进老穆的眼睛,不由得暗自点头。
可惜这还不够啊,三公子。
‘暴风骤雨’正如里子虚所料果然没有得手,刚刚落下的章扬借着着陆的反力,一招‘风驰电掣’,刺向穆文心的右侧小腹,快得像一道闪电。
聪明的孩子,老穆的剑在上侧的防守就有点别扭,估计自己刚刚用什么剑法的话对他还是有点影响。
章扬的二次攻击,就选在防御的最远端,他矮小的身材,这时候反而变成了优势,可是这还是不行。
果然穆文心的木剑划着诡异的轨迹,滑向右侧,看上去一定会刚刚挡在光影的前端,又是无功而返,可惜了……。
不对,一刹那间,里子虚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,他看到了两个章扬,一个首着身子攻击,另外一个想钟摆似的,摆向左侧,他的剑,正好错过穆文心的木剑,仍旧还是一招‘风驰电掣’首取穆文心腹部。
老穆招式己老,来不及了。
三公子这是身法快到产生了‘残影’?
里子虚不敢相信。
不愧是老穆,他居然来得及后退一步,可惜啊。
一瞬间,里子虚有种想要闭上眼睛的冲动,三公子还行吗?
树上的布谷似乎也体会到了紧张,在那一刻,停止了鸣叫。
“父亲说过,如果剑短……,那就再进一步……”,章扬说这话的时候,喘得很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