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拿着我的证件,来给我销户。
此时韩依依正和沈意一起,要陪着沈晨晨出门去游乐场。
看见我的父亲,她愣了好久,才如梦初醒般追了上去。
父亲年纪大了,在我去世以后却更显苍老。
他从年轻起就爱健身,老了也没放弃锻炼,连头发都白得比其他老头慢。
可这次再一看,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。
身形消瘦、脊背佝偻,让我止不住的心疼。
可可飘到我的父亲身边,想摸摸他的白发,手却从中穿过。
“爸爸,爷爷看起来好像不开心……”我笑得苦涩:“是啊,我们如果能多陪陪他们就好了。”
看到父亲的这一刻,我真正开始后悔,居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在韩依依身上。
她也配?
正在这时,韩依依追上了我父亲,一把将他拦住。
“爸!
你既然在这儿,那冯光明是不是也住在附近?
我就知道他不会真走远!”
韩依依不复之前的烦躁,整个人容光焕发,眼神中满是得意:“他一个男人,带着孩子能走哪儿去?
您把他叫出来……”父亲不疾不徐地抬手打断:“我不是你爸,别这么叫我。”
韩依依愣了一下,皱起了眉。
“爸,冯光明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?
您别听他瞎说,我就是看人家可怜多帮点忙。
他倒好,跟我闹起来了,现在电话都不接!”
我父亲瞥了她一眼,语气沉静:“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,也不想知道。”
“我只知道,光明病重成那样,抱着可可的骨灰盒回老家等死,一定是已经对你失望至极!”
“他回去那么多天,你一次都没去找。
我就明白了,你们这婚,确实是应该离!”
“离了好!
离了婚,到了地府阴间也不再有干系了!”
韩依依却愣住了。
她似乎在努力消化着我父亲话语里的信息量,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立不动。
“您……您说什么?
谁死了?
什么骨灰盒?”
父亲摇了摇头,看了一眼她身后追过来的沈意和沈晨晨,眼神中满是失望。
“韩依依啊,我之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。
但你和光明结婚这么多年,还有了可可,我以为无论如何你都会对他们有些感情。”
“你究竟有没有把光明当成过你的丈夫?
你又有没有把可可当成过你的儿子?”
父亲叹了口气,弯下的脊背满是疲惫。
“如果早知道会这样,我当初怎么会放任光明跟你走?
就算拼了这条老命,我也要把我的儿子留在身边啊!!!”
他转过头,摸去了眼角的一滴泪,向社区办公室走去。
韩依依终于反应过来,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。
她想拉住我父亲,又不太敢,只强颜欢笑地紧随其后:“爸,您说什么呢?
您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?”
“冯光明吵着跟我离婚的时候还好好的!
他是不是还在生我气,联合您一块儿来骗我?”
父亲毫不理会,只一步步往前走。
韩依依不放弃,似乎坚信我就是在骗她,加大了音量:“爸!
您就别骗我了!”
“冯光明这个人就是爱演戏!
他想给我个教训是不是?”
“可可是我亲生儿子,我怎么可能不管他?
另一个肾源我已经找到门路了,你快让他回来,别拿孩子身体开玩笑——”她就这样追着,跟着我父亲一路来到社区办公室,然后眼睁睁看着我父亲缓缓拿出我和可可的死亡证明。
“同志,这是我儿子和孙子的所有证件。”
“我来给他们注销户口,辛苦你了。”
韩依依直愣愣呆立在原地。
我忍不住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