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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辰很爽快答应给钱。
大概是小区有人拨打了120,救护车呼啸着赶来。
护士掀起小奇的衣服,用听诊器在他胸前听来听去。
我这才发现,小奇身上满是青的紫的伤痕,
腰侧还有两个化脓的伤口,像是被烫的。
“已经没气了,谁是家属?”
护士收起听诊器,看了一圈。
我搂着小奇,仔仔细细地检查。
腿上,膝盖窝,都是一道道红痕。
大脚趾的指甲极短,连肉也一并剪了。
这具体无完肤的身体,护士也不忍细看。
这一个月里,
我每次和他通话,他都乖巧地说在做作业,在吃饭,在等我回来。
谁能想到他竟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。
我已经哭干了眼泪,心脏一阵阵抽痛。
抬头时,王桂花视线闪躲,不敢看小奇。
救护车通知殡仪馆后,就走了。
倒是小区每一扇窗户后,都有人探出头来看戏。
我的身体已经毫无感觉,却有一股黑色的力量驱使着我站起来。
我用一件白裙盖住小奇,捡起钥匙回家。
“你还敢回我儿子的家?”
王桂花拉住我的手,却在对上我的眼神时,缩了缩脖子。
“你不是想为你儿子要钱吗?
来啊。”
“反正我儿子也死了,留着钱也没用。”
我招呼后面的大妈,让她们也跟着一块来。
“做个见证。”
我的样子一定恭顺极了。
她们以胜利者的姿态进了电梯。
“这女人,非要给点颜色看看才老实。”
“就是,你早该来这里整治她了。”
我打开大门,看着她们每一个人踏入客厅。
然后最后一个走进去,关门,反锁。
大妈们还在对家里的陈设指指点点,
王桂花已经关了直播,不断地翻看账户余额。
很快,她尖叫一声:“真的打钱过来了。”
账户余额明明白白地显示一百万整。
“原来顾先生是个有钱人,难怪夏佳妮缠着他。”
一个涂脂抹粉的大妈扭着腰,捏着嗓子说:
“要是我年轻二十岁,哪里轮得到她呀”
另一些贪财的大妈则眼红了。
“王桂花,这次我们帮了你,你可得给点好处给我们。”
王桂花紧紧搂着手机,不说话。
我启动玄关处一个黑色的机器。
打开信号屏蔽器后,手机无法拨打电话。
摁下遥控器,拉紧窗帘。
室内很快漆黑一片。
戴上夜视眼镜后,我把慌乱如鸡的她们看得一清二楚。
“怎么这么黑?
快开灯啊。”
“王桂花,你家开关在哪里?”
黑暗中,她们撞在一起,倒作一团。
王桂花凭直觉扶着墙,来到开关处。
我举着棒球棍,照着她的肋骨重重打下。
尖叫差点冲破天花板。
王桂花当即蜷缩在地上,死死抱住自己。
其他人四散奔逃,却被沙发椅子绊倒,
碰到任何一件物品就吓得哇哇大叫。
“快!
打电话报警啊!”
“没信号,一点信号都没有!”
“哎呀,早知道不该蹚浑水,不会是那个小孩来索命了吧?”
“你别吓我,啊!
这是什么东西?”
“谁踩我脸上了,走开啊。”
我烧了壶水。
在等待沸腾的过程中,我拎起王桂花往茶几,书柜,冰箱,椅子,
往任何我看得见的地方撞。
大妈们已经互相扭打在一起,我往她们中间扔了一摞陶瓷碗。
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脚被刺破的尖叫声,格外悦耳。
叮,水烧开了。
我把水壶放在桌上。
敲门声响起:“开门,我们是警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