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夏知在妈妈的抚养下慢慢长大。
夏知没有妈妈,所以我的妈妈成为了她的妈妈。
而我的身份也从留守儿童转为了孤儿。
开家长会二选一,妈妈只会去夏知的班级。
买一块小蛋糕,一定是夏知的,三块小蛋糕,那就有两块是夏知的。
夏知发高烧,妈妈衣不解带照料,一小时量一次体温,彻夜不眠。
所以,我最怕的就是我发烧。
更或者我其实害怕的是我和夏知一同发烧。
我害怕妈妈会只顾夏知不顾我,这样显得我有些可怜。
但我又不可抑制的想。
虽然妈妈讨厌我,可我也是妈妈的孩子,如果我生病了,妈妈未必不会管我。
可我最担忧的还是发生了。
突如其来的流感让我和夏知双双病倒。
虽然发热,但身体全是冷的,连带着膝盖都疼。
门外是妈妈急匆匆走来走去的声音,但没有一次推门而入。
等到凌晨,我试探性在漆黑的房间中扯着嗓子叫出声。
“妈妈......”没有回应。
我呜咽出声。
书上都是骗我的。
天下的妈妈也并非全是爱自己的孩子的。
至少......我没有。
烧的迷糊时,我突然回想起网上风靡的选择题。
爱,自由,金钱,生命,你该如何排序。
评论下,清一溜的将自由,生命,亦或金钱排在第一位。
眼泪流到发丝里,我想,还是将爱放在第一位吧。
夜晚无人光顾的房间很静,很默,加上身体的痛,那种感觉很可怕,很窒息,很孤单。
觉得我现在立马死掉了也没关系。
重来一辈子,我想自己选妈妈。
那晚妈妈到最后也没有来。
但好在隔天姨姥姥正巧来这里办事,发现了烧到一塌糊涂的我。
我口齿不清,直喊着冷,要抱。
姨姥姥在我旁边照顾到我退烧,才出门和妈妈理论。
那日,妈妈爆发了自我来到这里以来最严重的争执。
“你说我刻薄她?
我好吃好喝供着她,现在转头还要说我刻薄她?
有这么刻薄人的吗?”
姨姥姥叹一声气,尝试安抚妈妈:“月月,无论发生过什么,孩子就你一个妈妈,你对她好歹上点心。”
“你这样,难道就不怕孩子以后记恨你吗?”
也不知是哪一句触到了妈妈的神经,妈妈开始将房门外碗,凳子,茶几,货架上摆放的名贵画尽数被砸的稀碎。
我将身体全部埋入被子中,双手在耳朵上堵得死死,幻想着这样就听不到妈妈的怒骂声了。
但我忽略了,亲人的话可以是护盾,也可以是利剑。
锋利到可以刺破厚厚的被子,刺破手指,刺破耳膜。
“记恨我?
我才要恨她!
都是她毁了我。”
“我姐死的时候,我都说了,我只要知知。”
林月头发散落,眼神十分狠厉:“是你们,都是你们非要我带着她。”
“说什么她从小没有见过妈妈,孩子可怜。
你们怎么不想想究竟是我可怜还是她可怜?”
说着说着,我就感觉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。
房间的门被咚一声打开,下一秒,我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完全掀开,妈妈神色癫狂一手扯着我的头发,一手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拽了出去。
头被迫扬起,我哭了,妈妈也哭了。
妈妈的声音悲怆而又绝望。
“你看看她这张脸,和那个强奸犯有多像!”
“我恨不得吞她的血,吃她的肉,让她滚得远远的,再也不要出现在我身边。”
“我就不该听我姐的,我出生就该把她掐死,要不然也沦落不到现在你说我刻薄她的地步!”
“是她!
都是她害了我!”
妈妈整个人卸了力,放开我的头发瘫坐在地上,哭到抽泣。
“当画家又怎么样,骨头还是被你们,被我姐搞得烂掉了!!”
姨姥姥还说了些什么,但我没听清,只知道眼前开始逐渐变得模糊。
头皮的撕扯感彻底消失,我傻傻坐在妈妈对面,被妈妈无意吐露的一席话刺到无地自容。
心中好像有把生了锈的刀。
不停地划,不停的划,直到伤口发炎,腐烂。
痛感万分真实。
被骗了,我被他们骗了!
我根本不是爸爸妈妈用爱孕育出来的孩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