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既欢的话你也敢信?她只是想借你的手除了我!”
她捏着裙摆。
而崔妗则笑出了声:“那又如何?”
“你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奴婢,就算三生有幸了兄长的眼,他也绝不会为你罚我!”
“谢仪,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你的。我因你坏了计谋,无法嫁于表兄为妻,就连乳母都被你责罚,你不死,难填我心中怨愤!”
谢仪每听一句,心就往下沉一分。
若非情况紧急,她当真想晃晃崔妗脑子里盛的水到底有几两!
谢仪可以威胁崔夫人、李既欢,唯独面对崔妗……
她竟是生出一股无力感。
她一手带大的学生,她当然知道崔妗有多恃宠而骄!
崔妗自恃崔家嫡女,绝不会将一条人命放在眼里,陛下圣谕、崔家名声更不在她考虑范畴之内。
崔妗唯一考量,只有顺心与否。
“崔妗!”
谢仪厉声呵斥,对面的人下意识一颤,又马上恢复镇静:
“又想摆师长之尊?可惜,这荒郊野外,没有人会听你那一口仁义道德的规矩!”
终于,马车速度降下。
等待谢仪的则是那个身强力壮的马夫将她一脚踹下,以及崔妗站在车辕高高在上的凝视。
“忘了提醒姑姑一句,这里入夜后,到处都是未开智的野兽。”
“听说山头还有匪徒……你看你是想要选择哪种死法呢?”
“姑姑且在这好好享受,我就不奉陪了。”
剧烈疼痛袭来,谢仪的额角都被密汗浸染湿透。
当她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,马车早就已经快要从视线之中消失。
浑身衣衫都被粗砺石子磨破,谢仪就算想追也没有力气。
凭她一双腿,想从这四面环山中走出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
想到崔妗方才的言语,谢仪毫不犹豫地忍着周身所叫嚣的疼痛,调转方向朝山头走去。
她听过这盘旋凌空寺一带的山匪名声。
这些人就算再可怕,难道能比夜里野兽更吓人?
谢仪知道自己手无寸铁之力,碰上攻击性强的只有死路一条。
靠着脑子与人打交道,才是她唯一强项!
……
崔妗坐着马车回到家里,心情颇好地一路哼着小曲小调。
可刚刚从车上下来,她就迎上了双阴沉寒冽的眼眸。
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崔简之:“兄、兄长!”
“姑姑呢?”
“崔妗,我问你,谢仪她被你带到哪里去了?!”
崔妗愣生生地被吓软了腿,扶着马车车辕才能站稳。
她先前铺垫的理由,在迎上崔简之那双格外深沉冽寒的眸光时,都忘得一干二净。
“说话。”
“谢仪在哪?”
崔简之早就失了耐心。
通身寒意犹如从鬼门关杀回的厉鬼,崔妗眼泪滚珠掉落,磕磕巴巴地说着:“你就是因为谢仪与你的私情,才会这样偏袒在意……我是主子,莫非一个下贱丫鬟的生死决策都定不了?”
“我要去告诉母亲!”
高大身影毫不犹豫地拦住了崔妗所有去路:“谢仪她是寻常下人吗?”
“哪怕只是寻常下人,在没有由头的前提下,你也没资格动辄定人生死!崔妗,就你这样,也配肖想陈煜?”
少女心思被崔简之明晃晃捅破,崔妗又恼又气。
可在崔简之的绝对威压下,她一个字也不敢脱口:“凭你嚣张歹毒的做派,将来哪家高门大户愿意娶你?这件事,别说是去到母亲面前评说,你就算是捅至圣听,世人也都只会骂你愚昧无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