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降灾祸,我们从地主成了逃荒的难民。
一路上,姐姐人淡如菊,不争不抢。
我与难民抢夺山野间的野菜,好心人施的稀粥。
她却把食物分给难民,还斥责我为人太过小心眼。
南下时,姐姐救了一个流民,说要带着他一起逃荒,却把所有琐事儿压在我身上。
明明是我用抢来的稀粥救了那流民,他却对姐姐产生了好感,对我越发厌恶。
更没想到的是,流民居然是太子,他厌恶我,要将我杖毙。
我求姐姐,她却说:“叫你不要为人太过小心眼,现在一切都是报应。”
她救人有功,成了太子侧妃,而我却被杖毙。
重来一世,我回到了逃荒的第一天。
1.刚睁开眼睛,我就发现我那人淡如菊的姐姐正在抹胭脂水粉。
“姐姐,我们这是去逃荒,就不用抹胭脂水粉了吧?”
“就算是逃荒,也要活的体面。”
姐姐苏怜晴人淡如菊的说着,又往脸上抹了两下。
“怜晴,含烟,快走,流民来了。”
爹爹拉着我和苏怜晴,上了马车,大批流民闯进了我们家的宅子,吃喝抢掠。
爹爹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幕,忍不住叹气:“我苏家百年家业,终究是毁在这天灾之中。”
2.听着爹爹的话,一瞬间,我蓦觉脑袋刺痛,上辈子的记忆涌入脑海。
爹爹是镇里的富户,算是这个镇子里最有钱的。
上辈子就是在这个时候,天灾频出,边疆也开始打仗,爹爹让我们收拾些金银细软,开始逃荒南下。
我们本可以安安稳稳的南下,我那人淡如菊的姐姐苏怜晴却偏要作妖。
她逼着爹爹将金银细软分给那些流民,还让那些流民跟在我们的马车后一起走,一开始苏怜晴被流民说是大善人,可没过三天,就出事了。
流民暴动,杀死了爹爹,抢走了我们还剩下的所有的金银细软。
如果不是我机灵,我和姐姐也要遇难。
可这还没完,在南下的路上,姐姐非得救一个流民。
俗话说长姐如母,在这个孝大于天的时代,我只能被迫听从她的话。
可是我费心费力,让姐姐和那个流民一起活下来,我却被那个流民记恨上了。
更没想到的是,这个流民居然是太子,他厌恶我,要将我杖毙。
我求苏怜晴,她却说:“当初让你救他,你却非要扔了他,还对他百般折骂,如今不过是因果报应而已。”
我哭着说:“可是是我让你们活下来的,我救了你们。”
姐姐平淡的说着:“含烟,你未对我们有救命之恩,何必为了活着撒谎?
我不愿与你争吵,一切全凭太子做主。”
我不可置信的望着她,我都要死了,她都不愿意为我说一句话,甚至还否认我对他们的救命之恩!
还全凭太子做主?!
他堂堂一个太子,沦落成难民,这般的笑料若是传了出去,简直滑天下之大稽,而防止这笑料传出去的根本方法,当然就是杀了我这个知情人。
太子铁了心的要杀了我,让人把我拖了下去。
我被活活打死,血流了一地,姐姐却成了太子侧妃。
可是没想到老天有眼,我居然重生了!
3.回过神来,我只听苏怜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:“这些流民也是可怜,不过就是进苏宅抢些吃的喝的,爹爹不必如此记怀。”
她话刚落下,马车便被那些流民堵住了,爹爹一看那些流民,就直接叫了护卫,吩咐他们将流民赶走。
可是苏怜晴却不同意,她穿着绫罗绸缎,下了马车。
爹爹向来拿苏怜晴没法,只好跟着也下了马车。
“我看他们也很可怜,何必驱赶他们?”
苏怜晴说着,拿过爹爹的包袱,里面都是一些钱财,她大手一挥直接往流民堆里扔,对那些气势汹汹围上来的上来的流民说:“拿着这些钱财,去买些吃用吧。”
流民欢天喜地的拿着爹爹的钱财,磕头谢恩:“谢谢谢谢!
你真是个大善人。”
我看着和上辈子相同的一幕,不禁担忧的小声说着:“爹爹,这些难民过于多了些,若是暴动,那几个护卫恐怕制止不了。”
“能出什么事,不过就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民罢了。”
苏怜晴开口道。
爹爹认同苏怜晴的话,沉思片刻后说:“没错,这些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民,并且看他们对怜晴这么感激,应当不会出事。”
苏怜晴是爹爹原配妻子的孩子,当初爹爹的原配妻子难产而死,因此爹爹也将对他原配妻子的感情,转移到了苏怜晴身上。
而我只是爹爹醉酒后与侍女一夜风流留下的孩子。
我的母亲过世的也很早,爹爹便作主让我和苏怜晴待在一个院子里,说是地位同等,不偏不倚。
可是爹爹终究更喜欢苏怜晴,不管苏怜晴做什么,爹爹都会认同的说好。
眼看爹爹油盐不进,我也不再劝说,反正到最后,爹爹就会明白他现在的想法多么可笑。
果不其然,跟着这些难民同行的第三天,就出事了。
难民开始暴动,他们不满为什么我们可以安安稳稳的坐着马车,而他们只能步履艰难的走路,他们不满我们给他们的钱财越发少,能买到的食物也变少了……他们不满的有很多,所以他们动手了。
早有准备的我,自然找到了机会离开,回头望时发现那辆马车被难民包围了,那些护卫被人剁成了肉泥,爹爹惨死,有几个特别饥饿的难民还啃食了起来。
4.距离难民暴动过去刚一天,我就发现苏怜晴居然还活着,并且还赖上了我。
“含烟,爹爹死了,这世上就只剩下你我了,我们应当彼此扶持。”
苏怜晴轻声细语的对我说着。
我只当做没听见,步伐越发的快,苏怜晴倒也跌跌撞撞的跟了上来。
正好我们到了曹县,有人正在施粥于难民,一群人围在那个摊子边,互相推搡,抢夺者这一碗能看见几颗米的稀粥。
我这个前两天还吃着肉粥,坐着华丽的马车的“贵女”,毫无心理负担的跟着去打了一碗稀粥,狼吞虎咽了起来。
苏怜晴在一旁柔声的对我说着:“含烟,你我二人可是贵女,怎么能做与百姓抢食的事情?
这般争夺,实在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。”
5.我不理苏怜晴这个还活在梦中的人,吃完稀粥以后,抬腿就去了难民堆里待着。
上辈子,苏怜晴不争不抢,可那都是因为有我在,每次遇到施粥的时候,都是我一个人冲进人群里。
苏怜晴只需要在一旁柔柔弱弱的看着我,然后轻声细语的说着:“含烟,与人抢食,实在有辱大家闺秀的风范,做人应当不争不抢。”
然后她又心安理得的吃掉我抢来的稀粥。
可是现在我才不会去帮她,她就饿着肚子吧,我倒要看看,她怎么不争不抢的活下来?
我在难民堆里睡着,却睡得极浅,半夜时我听到有人轻声细语的交谈着——“没想到苏小姐居然经历了这般遭遇,不知道苏小姐愿不愿意与我同行?
至少我还能照顾苏小姐。”
这是一个清亮的男声,他显然是看上苏怜晴了。
6.苏怜晴柔声细语的说着:“这……可是我还有个妹妹,我们虽是同父异母,但是感情深厚,让她一人独行,我心有不安。”
“那如果我带上苏小姐的妹妹呢?”
男声不依不饶的说着。
“这……”苏怜晴似乎有些为难:“我需要和妹妹商量一下。”
我闭上了眼,睡了过去。
这个男人我认识,王兴学,是和我们同一个镇子里的人,也是一个富户,并且他的名声不太好。
当初在我们那个镇子的时候,娶了三个女人,结果都被他‘失手’打死了,残暴不堪的很。
上辈子的时候,他也看中苏怜晴,不过我知道他是个畜生,所以替苏怜晴赶跑了他。
经历过上辈子那些事,这辈子我自然不会再帮苏怜晴了。
天亮醒来的时候,苏怜晴就跟我商量着这事儿。
“王公子是个好人,妹妹不如我们就跟着王公子一起走吧。”
苏怜晴劝说着我。
我冷漠打断:“要走你就跟着他一起走好了,不用什么事都梢上我。”
苏怜晴见我不为所动。
不知道在想什么,随即扬起眉梢对我道:“妹妹,王公子家中富庶,天灾之年,若没有靠山,怕是难以生存,你真的想清楚了?”
“我想的很清楚,若是要找王兴学那种人当靠山的话,我还不知饿死算了。”
我冷笑一声。
苏怜晴抿了抿唇,“好,既然你想清了,那你便不要后悔,以后若是真快饿死了,我也不会帮王公子替你求情的。”
听着苏怜晴的话,我不可置否。
谁要她替我求情,她还是自求多福吧。
7.苏怜晴果然和王兴学很快搞到一块去了,她跟在王兴学身边,跟着逃荒的大部队一起南下。
我也在南下的大部队当中,只不过和苏怜晴和王兴学离的很远。
没有发生天灾中,王兴学家中富庶,即使发生了天灾,他依旧是这帮难民当中最富有的一个。
跟着王兴学,苏怜晴每天吃香的喝辣的,反观我,只能跟难民抢稀粥。
苏怜晴看着我只能争抢稀粥,去挖野菜填饱肚子,她笑了笑说:“含烟,我早让你跟我一起投靠王公子你不听,你看看你现在,跟那些肮脏的难民有什么区别,你再看看我?”
苏怜晴换上了王兴学送的衣服,还带上了首饰,什么玉镯呀,耳环,项链,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,暗含炫耀看着我。
我没有理会苏怜晴,看着她身后有几个难民眼冒凶光,我就知道苏怜晴迟早把自己给作死。
“含烟,你穿的这般破烂,脸上还抹了那么多泥巴,实在太不体面了,就算是逃荒也要过得体面呀。”
苏怜晴又在说教我。
逃荒也要活的体面?
指的是她穿金戴银,还抹了胭脂水粉,却只能靠着男人的接济活着的体面吗?
我冷淡的扫了一眼苏怜晴,离她远远的,看着她自食恶果。
笑话,这可是逃荒,到处都是难民,还穿金戴银,不是存心想被人抢吗?
她是忘记了当初爹爹怎么被难民给抢了,还害死了吗?
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。
不过,这又与我有何干?
我只想南下后找个安稳地方待着,懒得与苏怜晴周旋。
不出意外,还是出意外了。
这天深夜。
我听到一阵骚乱声。
其中还夹杂着苏怜晴的尖叫:“你们在做什么?
啊,我的耳朵,好疼!
放开我,放开我!”
“别……别拔,求求你们放过我,王公子,你救救我!
杀人了!!”
我看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,苏怜晴被几个难民包围着,华丽的衣服被扯了下来,耳朵上戴的金耳环,也被直接连着耳孔扯了下来。
苏怜晴的尖叫声惹来了王兴学,王兴学赶忙让护卫赶开了那些个难民,只不过苏怜晴此时也早就变得狼狈极了。
苏怜晴呜呜的哭泣着,抱怨着那几个难民的暴行,王兴学冲冠一怒为美人,居然直接叫那些护卫打死了那几个难民。
我眯了眯眼,王兴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,肯定会出事,何况他还三番五次的带着钱财和吃食来到难民堆找苏怜晴,早就让很多个难民眼红了。
不出所料,在王兴学让护卫打死了几个人后,一些早就饿的受不了的难民全都朝那些尸体扑了过去。
但仅仅是一些尸体怎么满足得了那些如同饿狼一般的难民呢,他们将目光对准了王兴学。
这一路走来,王兴学甚是招摇,每天穿的光鲜亮丽,吃着肉粥,啃着白馍,早就惹得的这些难民眼红了。
如今这乱世,大家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填饱肚子。
果然,王兴学遭遇了我爹爹当初遭遇的事儿。
一群饥肠辘辘的难民将王兴学围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