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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第一次出远门全文+番茄》精彩片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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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儿她从小就爱干净，怎么会容忍自己的身体腐烂发臭呢？
小时候，别的孩子都不爱洗头，她会自己乖乖洗头，也不用我出手帮忙；
冬天的时候，其他小孩脸上脏兮兮的，她吵着让我给她在脸上抹香香；
家里几个孩子的衣服，永远只有她的干干净净，穿上的时候是怎么样，换下来的时候就是怎么样。
可是她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就这样静悄悄地死在了出租屋，没有一个人知道。
丈夫和伯伯在配合警察了解情况，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垂泪。
我想起女儿死亡的前一晚。
她还给我转了2000块钱，她说她找到工作了，很快就能带我去旅游了。
她说让我放心，她在外面一切都好。
她还说让我注意身体，照顾好自己。
……
10
了解清楚情况后，我们就去殡仪馆看女儿了。
在见到她之前，我不记得自己经历了多少个人生“第一次”。
还好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好心人，我也没有被丈夫他们抛下。
我历尽千辛万苦，只为来看我的女儿一眼。
工作人员退了出去，劝我们要节哀，保重身体。
我看见女儿安静地躺在那里，瘦瘦小小的一个。
我很矮，她也很矮。
我很瘦，她也偏瘦。
他爸爸也是一样，瘦骨嶙峋的。
我曾经问她，是否责怪妈妈，把劣质的基因遗传给她。
她说，没关系的，妈妈，小小的我也可以发出很大的力量。
所以她一直很争气，年年都拿奖状回家。
我艰难地移动脚步，走了过去。
丈夫落在我身后，他甚至不敢去看看他的女儿。
伯伯嘴里一直在惋惜着：“白养了这个女儿，就这样走了。”
我走近，握住了她的手，僵硬且冰凉。
她的脸上发紫，惨白
：“我要去找我的女儿。”
“为什么不是您女儿过来接您啊？您出一趟远门肯定不太方便。”
“没事的，我女儿工作太忙了，我不想麻烦她。”
我看见那小姑娘口罩下青涩的面庞，估计跟我的女儿年纪差不多。
我又开始伤心了，眼里蓄满了泪水。
小姑娘被吓到了，赶紧给我递过来纸巾，还安慰我不要哭泣。
7
我把情绪控制住后，开始望着窗外的景色。
正值九月，我回想起女儿刚上大学的那一年。
我本来有机会去她的学校看一看的，但是我当时生病了，不方便，所以就没去。
孩子的父亲也不晓得多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回来给我看看，只顾着跟别人吹嘘他本次旅行的所见所闻。
还好我的女儿比较贴心，特地给我拍了校园里的照片。
干净整洁的现代化校园，每个同学都穿得漂漂亮亮的。
我担心女儿穿着潦草会被看不起，便给她转了500块钱买衣服。
虽然不多，但是已经是我的全部积蓄。
女儿格外懂事，一直推脱。
在我的强烈要求下，她才收了。
几天后，她买了一件像样的衣服，还特地穿上拍了视频发给我看。
看着视频中漂漂亮亮的她，我意识到我的女儿长大了。
女大十八变，越变越漂亮。
我年轻的时候并不好看，女儿避开了我所有的缺点，出落得像个城里的小公主似的。
我总觉得，她的命运本不该如此。
是我害了她啊，我不应该把她生在我们这样子的家庭的，她应该活得更轻松一点。
我对不起我的女儿。
8
列车到站后，我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顺利下了车。
他们本来想直接护送我出站，但是我要等我的丈夫他们，所以就婉拒了他们的好意。
，没有一点血气，我都要认不出来她了。
我颤抖着双手去抚摸她的脸颊：“女儿啊，别害怕，妈妈来看你了。”
她不回应我，只是冷冰冰地躺在那。
我觉得她变得好无情，她从来不对我这样冷漠的。
我多么希望她能起来跟我撒个娇，再喊我一声妈妈。
可是她没有，她一动不动的，她再也不会喊我妈妈了。
我引以为傲的女儿，她就这样离开了我。
11
火化的时间安排在明天，我跟丈夫提出要去给女儿买一套新衣服。
我女儿长得那么好看，应该要漂漂亮亮的离开。
丈夫还没来得及回应，伯伯就提出了反对意见：“人都死了，你还非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？明天点火一烧，还有啥剩的？”
我发疯般冲他大喊：“死的又不是你的女儿，你当然不在意！”
他觉得我在诅咒他，便想对我动手。
丈夫拦住了他，答应了我的要求。
晚上，我们来到繁华的市中心。
家里带过来的存粮已经吃完了，我们的肚子饿的咕咕叫，便想在路边买点东西吃。
一问价格天塌了，小小的一碗面居然要二十八块钱。
我不由感叹：大城市的物价果然比我们那个小地方高很多。
他们舍不得，我也舍不得，所以我们只点了两碗面，三个人分着吃。
伯伯说男人胃口大，女人胃口小，所以面分到我这就只剩汤汤水水了。
我怀疑他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对我怀恨在心，故意刁难我。
丈夫还算有点良心，他从他碗里夹了一撮面过来。
我们就挤在一张小桌子上，埋着头，呼哧呼哧地吃起面来。
填饱肚子后，我们就去买衣服了。
我们第一次进商场里面逛，明亮的的灯光让我们误以为现在还是白天。
我们三个穿的太寒碜，被好几个店铺赶了出来。，何必呢。”
“更何况，多一个人过去就得多付一份路费，我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。”小叔子更是直接送了我一个白眼。
……
劝着劝着，他们又因为车费的事情吵了起来。
我咬住自己的干瘪的嘴唇，坚持着：“我要去。”
见我如此顽固不化，他们便不再理会我，各自散开了。
我拿起桌面的一把剪刀，抵到我的脖子面前，以死相逼：“如果你们不让我去，我就死给你们看。”
3
我如愿以偿，跟女儿的爸爸和伯伯一起出发前往女儿的城市。
这是我第一次进市里的车站，以前只是在外面见过一次。
因为腿脚不方便的原因，我没有机会送我女儿去上学。
女儿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，没人接送。
小学的时候走崎岖不平的田间小道，中学的时候走坑坑洼洼的水泥路，大学了也还是自己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。
她走着走着就长大了，走着走着就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，我为她感到自豪和开心。
我不会买票，全靠我丈夫和他哥哥帮忙。
他们又为如何买残疾人票的事情争执起来，我站在原地等了很久。
终于，他们咨询过后发现这个车站并没有相关的优惠政策。
两人颇为不满地嘟囔着，最后忍痛给我买了张成人票，才带着我检票进站了。
我怀着沉重的心情，终于搭上了去往我女儿城市的那趟列车。
呵呵，第一次搭动车，是去给女儿收尸。
4
我们去找到了我们三个人的位置。
我的位置在靠窗最里面，丈夫在中间，他哥哥在外面。
但是因为我的小腿外翻，无法正常坐下，占据了更多的空间。
丈夫蜷缩着脚，虽然没有明说，但是脸上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。
我主动提出要跟他们俩
啥。
我看了一眼菜单上的价格，发现女儿最爱的那种粉价格竟然是最便宜的。
呵，这孩子，在外面尽让自己受委屈了。
我点了一碗女儿最常吃的粉，丈夫他说他不吃。
我就知道一个人吃。
这家的粉果然很鲜香，就是有点辣。
吃到最后，我忍不住辣到眼泪飙出来了。
——全文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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