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是江湛接我走的。
我没必要住校了,能省的一笔住宿费。
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发消息问我,能不能来接我。
这有什么能不能的。
我回他一句随便,就躺倒在桌子上,直到窗外的夕阳将薄红烧地透亮。
人都走光了,我才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起身。
江湛就在校门口。
他站那,不少女生都会往他身上瞧。
于是我停住了,与他隔着绰绰的人群相望。
初夏的蝉鸣不知自何而起,我永远也没法不沉溺于他那双温柔的眼睛。
我却缺少堂而皇之迈步走向他的勇气。
似是对望太久,他轻轻瞥下眼帘。
转身走了。
我有些急,小跑了几步,电线上的飞鸟不知被谁惊起,变换的人群如海浪缠绻。
“江湛——”
终于喊出他的名字,汽车的鸣笛却盖过一切,叮铃铃的声响划过,迈步与人声恍若迷雾。
他出现在我面前,不早也不晚。
对我伸出手,对我笑。
“慢点,阿羡。”
“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。”
江湛的指骨很白。
他整个人也近乎是以一种苍白的颜色,云卷云舒,我被他牵着手,微凉,却很舒服。
于是我不止一次地想过,是不是某一刻,我曾心甘情愿地与他就这样走下去。
江湛他送给我的礼物,是一架钢琴。
猛然想起我曾经跟他说过,好羡慕有钢琴的人。
……他怎么什么都记得那么清楚。
钢琴就放在别墅一层的客厅,别墅本来空旷的很,有它在好像也并不碍事。
我和他一起站在钢琴前。
钢琴,对于我来说只是在琴行里瞄过几眼的事物。
“我不会弹。”
我跟他说。
他摁着我的肩膀,让我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。
“试试看。”
于是手指敲下琴键,就有一个音符溢出,很好听,摁下的每一刻都很好听。
他在我身后,几乎是以搂着我的方式敲下了几个键。
清晰分明的指节在琴键上划上划下,原来他会弹琴。
“《欢乐颂》?”
我回身问他,才发现我们俩凑地很近,所以我很清晰地看见他的眉眼,盯着琴键,随后便落在我身上。
晚霞的余阳落到眼底,刹那间汇成残破的红。
他朝我笑地纵容。
忽然就坐到了我身边,椅子本就不长,他又是贴着我坐的,手指触碰到,直到被他整个抓住。
握着我的手,摁下一连串音符。
很简单的调,也很熟悉。
“是啊,《欢乐颂》。”
他清平的声线自我头顶响起,如肆意生长夕阳的落光。
“阿羡,我只是希望你快乐。”
“我只是希望,我可以给你幸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