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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人谋之沉暮雪

佚名 著

美文同人连载

未央翩舞沉暮雪,片片清落似琼花。她两嫁未成,被人疑为“有克夫之灾”,却因一句半仙的话“令爱吉相,命当大贵,此乃天机,不可泄言。”而辗转入宫。一场命运的逆转使她平步青云,在太子痛失良娣之际成为了大汉王朝的太子妃。她倾其一生,痴心以对,漫漫长路未央行,终是有情换无情。他是太子,亦是汉朝未来帝王,痴情奈何多情恨,缘起缘灭思绵绵。他是臣,萧然明朗似不羁,知是伴君如伴虎,却誓要与...

主角:   更新:2023-08-08 02:44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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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《美人谋之沉暮雪》,由网络作家“佚名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未央翩舞沉暮雪,片片清落似琼花。她两嫁未成,被人疑为“有克夫之灾”,却因一句半仙的话“令爱吉相,命当大贵,此乃天机,不可泄言。”而辗转入宫。一场命运的逆转使她平步青云,在太子痛失良娣之际成为了大汉王朝的太子妃。她倾其一生,痴心以对,漫漫长路未央行,终是有情换无情。他是太子,亦是汉朝未来帝王,痴情奈何多情恨,缘起缘灭思绵绵。他是臣,萧然明朗似不羁,知是伴君如伴虎,却誓要与...

《美人谋之沉暮雪》精彩片段


五凤二年的三月,正是早春时节。
魏郡元城委粟里的桃花开得正是灿烂,明艳的红色如同彩霞般绚丽,在幽幻的桃花林里蔓延成一片。
王政君坐在清澈的溪流边,如柔荑般柔嫩洁白的双手轻拿着竹简,她乌黑的云髻上斜插着一支光泽华美的碧玉钗,延颈秀项,皓质呈露。如泉水般纯净明亮的眼眸,灵动而明澈。逶迤拖地的粉红色素雅长裙,映衬着她那细润如温玉的皮肤,更显其娴静温雅,似笑非笑之中又透着几丝艳美。
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
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
桃之夭夭,有蕡其实。
之子于归,宜其家室。
桃之夭夭,其叶蓁蓁。
之子于归,宜其家人。”
王政君看着看着,竟不知不觉地慢吟起来,清甜的声音在缓缓流淌的溪流里变得明晰而动听。
“政君姐姐!”温和而清亮的声音从王政君背后传来。
只见身穿翠绿色散花曲裙的芷冉正朝这儿跑来。她云髻峨峨,秀发漫飘,清丽的鹅蛋脸衬着飘落的桃花瓣,更显其妍姿俏丽。曲裙随风舞动着,艳若桃李,翩若彩蝶,虽是芳泽无加,却更显其活泼灵动。
“原来姐姐在这儿悠闲呢,我都找姐姐好久了。”芷冉开心地一笑,娇媚中尽显淘气可爱之态。
“我看已是食时,估摸着也没什么事,便到此处随意走走。”王政君莞尔一笑,轻言细语地说着。
“让我看看,姐姐到底读的是什么书?”芷冉笑着蹲下,一把将王政君手里的竹简抢了过来。
“《桃夭》?”芷冉轻念着,脸上略带顽皮的微笑如同清风中那缀满枝头的迎春花,悄然绽放起来,”姐姐什么时候看起这个了?难不成姐姐是想嫁人了么?”
“芷冉!”王政君有点儿娇羞地说道,“你可不许胡说。”
“姐姐,芷冉可没有胡说呢,姐姐这不是明摆着吗?况且,姐姐现又这么着急解释,倒是越发露了痕迹了。”说着,芷冉掩面一笑。
“真是拿你没办法,”王政君无奈地笑了笑,“我父亲确实帮我定了亲事,下个月末我就该出嫁了。”
“是么?”芷冉半是惊喜,半是不悦,“姐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,倒忘记知会芷冉了。”
说完,像个生气的小孩般,嘟哝着嘴,转身背对着王政君。
“芷冉,你还真生气了?”王政君笑着,轻轻地摇动着芷冉的肩膀。
“是啊,真生气了,姐姐不把芷冉当妹妹看,这么一大桩喜事也不告诉芷冉。我可是一直把姐姐当亲姐姐看呢!”听王政君一说,芷冉的嘴是撅得更高了。
逗得王政君是扑哧一笑,“好了,芷冉,姐姐也不是有意瞒你。只不过是还没来得及而已。况且,姐姐也是昨夜人定时分才得知的。”
芷冉这才转过身,静静地看着王政君,听她再讲下去。
“我已到及笄之年,父亲早些时候就托人帮我说亲了,也算是到昨日才定了下来。听说是魏郡元城里姓阮的一个大户人家,我倒是没见过。心里想着,父亲定下来的婚事,该是很好的。”王政君说着,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,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。
说到这,王政君倒是想起母亲来。母亲在王政君很小的时候,就因父亲娶的妾室太多而郁郁寡欢,终年以泪洗面。后因极度失宠,又实在忍受不了王政君父亲纳娶那么多姬妾,便愤愤不平地离开了王家,改嫁到邻县河内,做了苟宾的妻子,致使王政君从小就没了母爱。
王政君家里兄妹众多,除了王凤、王崇与她是嫡妻李氏夫人所生之外,其他皆是妾姬之子。因而从小就比平常家的女儿懂事,性情温顺贤惠,倒是少了几分少女该有的顽皮与好动。王政君也因其美艳端庄,且“婉顺得妇人之道”,在当地颇有佳名。
所以,王政君常想,此生不求大富大贵,只愿能与所嫁之人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便可。
“姐姐在想什么?”芷冉突然说着。
王政君这才缓过神来,“没什么。”又故意笑道,“你这会儿不生姐姐的气了?”
“姐姐,我哪敢生您的气呢?”芷冉不好意思地笑着,“刚才只是芷冉跟姐姐闹着玩的。姐姐莫怪才是!”
“你这丫头啊!”王政君好笑地用手指轻点了下芷冉的额头。
“姐姐,你出嫁的那天,芷冉要亲手为你梳妆,让姐姐成为我们委粟里最美的新娘子。”芷苒说着,轻轻地靠在王政君的背后,眼里满是欢喜与纯真。
芷苒也在想着,离她还不算很远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。
王政君笑着,连道“好,好。”眼里却满是美好的期待。
临岸的桃花纷纷散散地飘落着,淡淡的粉色花瓣如同雪花般滑过她们莹白的面颊,然后又轻轻落入水中,慢慢地随着纯净的溪水流淌不见。
清晰而幻美的画面,倒像是一副幽雅的水墨画,在明亮的阳光里慢慢舒卷开来。
已是四月末了,委粟里四处都是铺青叠翠般的秀丽风景。
王政君坐在梳妆台前,神态优雅端庄。桌上摆着明艳华美的锦绸,绚烂而喜庆的红色,在张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里晃荡着最浓烈的明丽。
王政君一头如黑玉般光泽而顺滑的长发笔直地倾泻在她窄小的肩头,甚是秀丽柔美。
芷冉拿起金色百花镶玉簪,慢慢地盘起王政君的秀发,笑着说,“姐姐,你以后一定要让你的夫君替你盘发。”
“为什么?”王政君不解。
“因为姐姐的头发是芷冉见过最黑最亮最美丽的头发,这么好的头发,不给人欣赏岂不可惜了?”
“芷冉,你又在胡说了。”王政君嫣然一笑,心里却如有甘甜的泉水流过一般,舒畅而兴奋。
外面热闹的声音渐渐传入闺房内,喜庆而欢快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“政君,政君。”焦急的声音伴着政君父亲王禁急促的脚步声而来。
“父亲,何事这么慌张?”王政君转身站起,满脸疑惑。
“政君啊,阮家那边来人说,今日刚过平旦,阮少爷就突然逝世了,这亲我们是成不了了!”王禁说着,叹了口气。
如同晴天霹雳的一句话,猛烈地震颤着王政君的心,她重重地歪倒在椅子上。冰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,轻柔冷彻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王政君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一句话,倒不知道是在问自己,还是在问别人。
王禁看着,只是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,甩袖离去。
“政君姐姐!”芷冉只是流着泪,轻轻握住王政君的手,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。
很快,两个月便过去了,王政君上次未嫁而夫先死的事也就慢慢淡了。王禁虽说让家里上下都绝口不提此事,但是王禁的几个妾室,毕竟不是王政君的生母,平时嘲讽的话也是常有的。
王政君虽说是难过,可也明白,有些事情是她奈何不了的,便也慢慢地接受了事实。
很早以前,县里有位叫建公的老者讲:“当年春秋之世,沙麓暴崩,晋史就曾卜过一卦说‘沙麓之崩,实因阴为阳雄,土火相乘。这预示着六百四十五年后,当有圣女兴世,大概会应验在齐田家!’现在,王家迁来,正居当年沙麓之地,时间也相符,恐怕八十年后,王家真有贵女出世而兴天下了。”
王政君本就是田安后世子孙,也许是出于巧合,王政君的母亲李氏夫人怀孕时,又曾“梦月入其怀”。这样,王政君的头上就有了”圣女”的光环。人们常说,王政君将来必定非寻常之人。
可如今在王政君看来,只怕全是无稽之谈罢了。
王政君的父亲现只担任小小廷尉史一职,虽胸怀大志,却又“不修廉隅”。于是常想,女儿能个嫁个好人家,兴旺家族,也不枉他抚养女儿一场了。
因此,王政君的父亲王禁现在还在忙着为她说亲。
王政君自己倒是别无他想,只盼着能够平平淡淡过一生就好。



六月的天,虽说已是初夏,有些闷热不畅。不过,今日倒是徐风习习,空气清新自然。
王政君坐在自家的庭院内,平静地绣着花,淡然得像是个身处百花中的牡丹仙子,脸上清雅恬淡的神情似云非烟,眼里流露的满是平和之色。
“政君,你还在这儿绣什么花啊?”王政君的哥哥王凤冲进庭院,将王政君手中的刺绣拉过来放在石桌一边,满脸尽是喜悦之色。
“大哥今日如此高兴,可又是为了哪桩新鲜事儿?”王政君淡淡地说着。
“你啊,就先别问了,赶紧梳洗打扮,随大哥出去!咱们家是好事将近了!”王凤满脸兴奋地说着。
“是什么好事?”王政君刚说完,就被大哥王凤推进了闺房,“你啊,现在是什么也别问,什么也别说,赶快梳妆,打扮得漂亮一点儿就是!”
看见大哥如此,王政君不问也能够猜个八九分出来。定是父亲帮她找着人家了,如今,恐怕已是对方托人过来瞧了。
“那好,政君这就细心打扮!”王政君说完,王凤这才满意地离开。
半个时辰后,王政君便从里堂撩帘而出。只见她一身淡蓝色水墨印花曲裙,梳起的发鬓精巧如团云,鬓边插着一支碧绿镶花玉钏,鬓珠作衬,甚是清丽可人。她那明净清澈的眼眸,灿若繁星,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。一颦一笑之间,虽略有妖意,却未见媚态,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那艳丽而绝俗的姿容。
“早听人说,廷尉史家的女儿端庄秀美,为委粟里一绝。如今看来,确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!”来者见了王政君,便全是感叹称赞之词,神色言语之间,已知是对王政君相当满意了。
“大人谬赞了,不知小女可会合殿下的意?”王禁笑道。
殿下?那就是皇上的儿子,只是会是谁呢?王政君在心里暗自想着,面上却是不露声色。
“廷尉史,这你是多虑了!东平王殿下早闻令千金天资聪慧,容貌绝美,早些时候便让我操办此事了,如今只是老奴奉命办事罢了!”来者笑语满面。
“那就多谢大人了!”王禁亦是满脸笑意。
“好了,我就不在此多耽搁了,这就回去禀告东平王殿下了。”来者说罢便欲离去。
东平王?竟是那个骄淫无道的藩王。王政君心里微微颤着,可当着来者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,只等来者离去,才和父亲说起。
“父亲要女儿嫁的人真是东平王?”王政君着急问着,心里已是不悦。
“没错!”王禁笑着,“为了能让你嫁个好人家,为父我可是煞费苦心啊!”
“父亲,女儿不愿意!”王政君言语坚硬,“东平王已有妻室,女儿嫁过去也只能是个姬妾而已。何况东平王还常与奸邪之辈交往,他不孝不义,骄淫无道。要女儿嫁给这种人,岂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?”
“住口!为父一心一意为你,你怎可说出此等糊涂话来?东平王乃是当今陛下的皇子,如今又是拥有封地的藩王,我们王家怎么得罪得起?何况如今婚事已定,为父我是万万不可能退的!今日只当为父没听见,他日休得再提此事!”说罢,王禁生气离去。
“父亲!”王政君追出去喊着,却是无用。
王政君要嫁给东平王为妾的事,没隔多久便在委粟里传开了。
芷冉见王政君这段时间,心情不是太好。今日一大早便来到王家,硬是要拉着王政君出来逛集市,王政君拗不过芷冉的多番说辞,也就只好应了。
王政君和芷冉不紧不慢地穿梭在热闹繁华的街市之中,因她们姿容本就在寻常女子之上,如今又正逢王政君欲嫁东平王之际,一路走过,倒是惹人观议。
“姐姐,这个手镯好看么?”芷冉拉着王政君的手,跑到一小摊面前。拿着一橙红色云彩花纹串珠手镯,满脸兴奋。
“好看!”王政君漫不经心地回答,却是未看手镯一眼。
“那姐姐可喜欢?”芷冉又接着问道。
“喜欢!”王政君的声音平平,无一丝生气。
芷冉见此,放下手镯,拉着王政君的手继续向前走着,“本想着让姐姐来集市,会让姐姐心里好受一些,如今看姐姐,是愈发不开心了!”
“我没有不开心,只是早晨起来身子受了凉,如今只觉不适,不想言语罢了。”王政君勉强挤出一丝浅浅的笑容,却依旧是淡如清风,毫无生气。
“姐姐就莫再掩饰了。”芷冉一脸平和,“我知道姐姐的心思,姐姐是不想嫁到东平王府为妾,可又顾及忠孝仁仪,不忍违逆你父亲的意思。现如今,姐姐便只能自己一人独自难过罢了。”
芷冉说得是一点儿也不错。王政君虽说是极不愿意嫁到东平王府的,可也知道,东平王既非善主,又非小官小吏,若是王政君执意拒绝,只怕是会牵连家族蒙受无妄之灾。如今听芷冉这么一说,王政君也就默不作声了。
“姐姐,我们女子难道就不能自己选夫婿吗?找个自己喜欢的,快快乐乐,平平淡淡地地过日子岂不是很好?为何要为了听从父母之言,而断送了自己的幸福?”芷冉认真地说着,虽是轻言细语,旁人却也都听得清楚。
王政君一听,连忙说着,“芷冉,这种话可不许乱说,让人听见了,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去?”
“姐姐,我说的可是心里话,怎就说不得了?”芷冉一脸疑惑,小嘴不知怎的竟又撅起来了。
王政君急忙用手捂住芷冉的嘴,意欲劝她再莫说下去,“婚姻大事向来讲究‘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’。我们女子哪能自己自作主张呢?以后切莫再这样说了!”
“姐姐,我说不过你,也没姐姐念的书多。可芷冉还就得自己选夫婿了,其他的事情我可管不了!”芷冉说着,露出顽皮的微笑。
“你啊,还真是个未长大的小丫头!”王政君只得无奈地笑了笑。
“姐姐只不过长芷冉两岁,难不成就算是个已经长大的姑娘了?”芷冉说着,笑着用手撩开王政君右额头散落下来的几根青丝,“姐姐如此年轻貌美,在芷冉心里可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丫头呢!”
“可就你会胡说!”王政君一边笑着,一边又难为情。
这会儿集市是更加热闹了,路人都在低声讨论着什么事,看他们的神情,倒显得事态甚是严重。
“你们知道吗?听说东平王昨日薨了!”
“什么,东平王薨了?那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“听说是阴谋未成,自己自杀了!”
“又好像是陛下赐死的!”
……
叽叽喳喳的讨论声,像是一群蜜蜂密密麻麻地来袭,繁杂地充斥在她们的耳边。
王政君虽未听得十分清楚,但他们大概所讲何事也是知道的。脸上的表情于是甚是复杂,半是郁闷悲伤,半是不解疑惑。
“姐姐,我再去问问清楚,你切莫先乱了阵脚!”芷冉说完,便向那群人走去。
再回来时,已是神色复杂,“姐姐,好像是东平王薨了!如今,众人皆知,怕是不假!”
芷冉说完,王政君微微颤了颤,竟差点儿站不稳了。王政君不用嫁去王府,本是正合她意的。可是,两次三番,都是她未过门而夫先死,事情就未免太过蹊跷了。
“姐姐,你这是怎么了?”芷冉疑惑地看着王政君,“我以为姐姐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的。可如今,姐姐倒是显得哀伤了!”
王政君没有直面回答,只是轻说道:“芷冉,我们回去吧,这天色也不早了!”
芷冉见此,不好再多问什么,也只得作罢了。
王政君刚踏进庭院,便远远地听到里堂内传来沸沸扬扬的喧哗声。
她走进堂内,只见四处早就乱成一团。几位姨娘为了前两日东平王送过来的几件贵重聘礼,在那儿扯过来闹过去的,竟无半点儿端庄之态。
“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?”王政君问着,内心虽是极度不满,可为了表示对几位长辈的尊重,倒也没表现出太大的情绪。
“政君啊,你回来了。东平王的事你还不知道吧?”王政君的二娘跑过来拉住王政君,言语倒是温柔而平和。
“我已经知道了!”王政君很镇静地回答着。
“那既然政君你都知道了,我们也就直说了!”王政君的三娘细腰一扭,面带媚俗刻薄之色地走过来,“你这次嫁的可是东平王,但仍是未过门夫君就死了。外人都说你生来命硬,有克夫之相,如今怕是没人敢娶你了!这些东西留着岂不晦气?不过呢,这些东西不要了也着实可惜,姨娘们就帮你收着了!”
“各位姨娘若是喜欢,可尽管拿了去,政君先回房了!”王政君言语温和,面上无半点儿不悦之色,心里却是极其难受的。



王政君的父亲,得知东平王死去的消息,也不免暗暗称奇。难道女儿命硬,有克夫之灾?为了弄清究竟,便跑去找会相面的半仙为王政君算命。
半仙对王禁说:“令爱吉相,命当大贵,此乃天机,不可泄言。”
王禁信以为真,心里想着,连东平王都镇不住女儿,女儿又命当大贵,那所嫁之人必定是皇上了。于是,暗自窃喜,兴奋地跑回家去。
才没过两日,王禁便花重金请来魏郡元城里数一数二的先生,悉心教王政君读书写字,另聘用知名乐师教其练习操琴司鼓,指望着有一天王政君能够出人头地。
王政君自小就喜欢音律和读书,父亲如此一来,倒是正合她意了。
本来前些时日,王政君还在为东平王逝去的事郁闷不已。但现在,已是无碍。一来,时间长了有些难过的事也就慢慢淡了;二来,这些时日每日所学之事甚多,也就无暇顾及了。
外面的天晴得正好,白云轻移,清风慢吹,不冷不热,很是舒适。王禁拉着女儿,前往后院的小池边练习司鼓。
“父亲,你不是常说,女子无才便是德吗?现如今,怎又让女儿学起诗词歌赋,练起鼓瑟来了?”王政君手持两根鼓签,优雅认真地敲打着司鼓。音律和谐缓平,错落有致,如同清溪击石般自然纯粹。
王禁在一旁听着,脸上露出笑意,“政君啊,为父这么做,全是为了你好。你只要勤学技艺,等日后有成了,为父也好送你进宫!”
“进宫?”王政君一怔,立即放下手中的鼓签,疑惑地看着父亲王禁。
“正是。你如今两嫁未成,再去寻一门好亲事已属难事。为父想过了,送你进宫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。他日荣获圣宠,也好光耀门楣,为我们王家积福造德!”王禁虽言语平和,但神色之间却有些凝重。
王政君明白父亲的意思,可一入宫门深似海,**谋权斗艳,残酷艰辛,岂是她现在能够想象的,于是轻说道:“女儿愚钝,只怕未能如父亲所愿。”
王禁听后,只说道:“我们王家从先祖田完为齐国卿大夫开始,就一直权高位尊,家族显赫。只因你祖父曾任绣衣御史时,与济南望族终氏结怨,才退避三舍,举家迁到魏郡元城来。而今,为父只担任小小廷尉史一职,实在是有愧祖上。但为父生来胸怀大志,岂愿一直如此?你知道,你的几个哥哥和弟弟生性顽劣,又不服管教,一直学无所成。你本就是几个姊妹之中最为出色的,何况你姐姐君侠现已嫁做他人之妇,君力和君弟又还年幼,为父就只能将所有希望全寄予你身上了。所以,政君啊,你一定要进宫去,他日出人头地了,才能为我们王家争得一席之位啊!”
王禁语重心长的一番言辞,王政君早已知晓,现在听父亲一说,只觉自己太过不孝,竟只考虑自己了,于是说:“父亲所说,女儿定当谨记。今后必竭尽全力,力争上游,不辜负父亲对女儿的厚望!”
“政君,你能如此识大体,顾大局,为父真是深感欣慰啊。”王禁言语之中皆带喜意。
王政君既然已深知父意,又下定决心进宫候选,今后学习各种才艺便更是认真仔细了。为学有所成,不负父亲之托。她每天晨起之后,便是到庭院清嗓练歌,抚琴操鼓,然后读书跳舞。王政君本就天资聪慧,再加上刻苦勤练,很快便习得一身才艺。
只是,在王政君决定进宫后,日子开始过得飞快。
前些时日,外面还是青枝绿叶,碧浪翻滚的。现如今已是金风飒飒,红衰翠减了。
果然是,秋天已经将近了。
王政君放下手中的竹简,走到窗前,若有所思。
“政君姐姐!”芷然从窗外转到王政君闺房来,“姐姐,已是初秋,外面的景色也未有美意,姐姐杵在这儿是为了什么?”
“只是读书太久,略有倦意罢了!”王政君轻言浅笑,温婉如兰,淡然若梅。
“姐姐,我叔父来信说,让我隔些时日就去东海兰陵。”芷冉满脸平和地拉着王政君到软榻上坐着,“我本是不愿意去的,可想着姐姐不久后便进宫入选,我一人在此也是无趣。倒不如依了我叔父的意思,早些去他那儿,也不枉叔父疼爱我一场。”
“芷冉,你自己真已决定了么?”王政君看着芷冉,脸上露出不舍之色。
“已经决定好了,只是心里舍不得姐姐!”芷冉说着,轻靠在王政君的怀里,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流转,甚是惹人怜惜。
“芷冉,虽然你去东海兰陵,姐姐也是心有不舍的。但是一想,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王政君从怀里扶起芷冉,轻拉着芷冉的手,“前年你父亲去世时,我本就想让你随你叔父一起回东海兰陵的。只是你说,你喜欢委粟里,又不愿离开姐姐,姐姐我就没再多说什么。如今,姐姐已打算入宫,不能再照顾你了。你若是能跟着你叔父,姐姐也就放心了。”
“那姐姐答应我,若是以后进宫得势了,可不许忘了芷冉。”芷冉忍住眼里的泪水,脸上忧伤之色也渐渐缓和。
“你可又在胡说了,姐姐进宫后,命数难定,沦落何处还尚且难说呢。”王政君笑着,“但姐姐答应你,无论以后姐姐会是如何,你都会是姐姐最好的妹妹。”
芷冉这才满意地笑了。
芷冉走的那天,天气略有冷意。路两边,枯黄的树叶绚烂繁华,宛如彩霞。
只是,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,低低地压着大地,倒显得凄冷无比。
许是应了离别的景,王政君和芷冉也都有些忧伤之色。
王政君将一件披风围在芷冉身上,“天气渐寒,这一路又甚长,你可得好心照顾着自己。他日等姐姐有空了,便前去东海兰陵看你。你可要听你叔父的话,切不可再任性胡闹了!”
“政君姐姐!”芷冉听王政君这么一说,更是难过了,泪水缓缓地从眼角淌下。
“傻丫头,可别再哭了。”王政君从衣袖里拿出一橙红色云彩花纹串珠手镯,轻轻地放入芷冉手中,“这是你那日在集市上看中的手镯,姐姐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,便买来这个。你小心收好,留着做个念想吧。他日要是想姐姐了,也好拿出来瞧瞧。”
芷冉听着,又哽咽起来,“政君姐姐,我一定会好好收好的!”
“好了,好了,才刚说好不哭了,怎就又哭起来了?”王政君用手绢轻拭去芷冉眼角的泪水,“要是脸哭花了,成了个小花猫,可就不漂亮了?”
芷冉被王政君逗得破涕为笑,立马说道:“姐姐就会取笑我!”
“好了,该上马车了。”王政君将芷冉扶上马车,眼里也似有泪珠在隐隐泛起,尽是悲伤之色。
窗牖边的淡灰色绉纱被芷冉轻轻放下,马车徐徐向前驶着。
“姐姐,你一定要来东海兰陵看我!”芷冉坐上马车才没多久,就又从窗户里伸出头来喊着,很是活泼。
“姐姐会的!你自己要保重!”王政君也大声喊着。
辘辘的马车声如同无数铃铛般,在秋风萧瑟里“哐啷”作响着。
王政君在路口站立了许久,只等马车的影子渐渐看不见了,才离开。
此后,王政君便一心准备进宫的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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