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肚子想说话。”哄小孩嘛,主打一个装嫩。
“它说饿了?”小男人问我
“不,它想做个保洁。我说像你们这么大的年轻人啊,不懂我们这个年纪的苦衷,真的,憋不住,真的憋不住,你经历过就知道了。”
“朋友,虽然我们刚见面,但你看起来,确实是个老实人。不过现在还没到点,我们这儿整点排队上洗手间。”他边说边扶我坐下。
“哦,原来如此,了不起,小先生,你是我见过的,最年轻的项目管理者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他瞪大了眼睛。
“我见过一些医院,他们会定期呢,搞一些试验,什么新技术试验,召集一批志愿者来帮助这些新技术的实现。”我尝试着从他嘴里套出什么。
“你确实可以这么理解,我叔叔,一直说不明白让我在这里干什么,这下你一说,我就懂了!他确实是个大老粗!”他那张挂着奶渍的嘴,气鼓鼓地嘟哝着。
“那咱们能不能做好朋友?我心细,我家8只猫,个个养得毛色鲜艳,性格活泼。告诉你,养猫的人,都善良,温柔,心细,爱小孩。”
“那可不行,我叔叔说了,我要是违反规则,就不能出去吃烧烤了。”
“巧了,我也喜欢烧烤,尤其是那家,离这两条街的,老夫少妻家的,你吃过没?我哪回去都要排队2小时起步,下次我带你去!”
“看来你们都一样,才进来就想出去,叔叔说你们大人啊都太贪心。”他作出一副落寞的样子,好像我让他的希望落空了。
我挺直了身子:这小屁孩,真不能小看,谁知道是哪个犯罪集团的小公子。
“好了,我们也见过了,你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,所以恭喜你通过初试。20分钟后,会有人再过来,到时候你就明白自己的任务了。”
“你说还会有人?来几个?你明天还会来吗?”我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,哪家好孩子不上学,在这里给病人面试?我企图问出更多的信息。
“不一定。”他只丢下这句话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我听见他脚步逐渐加重,是上楼梯的声音。然而我看不到他消失的地方,太远了吗,太模糊了。
而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一阵寒意的是,在我们的交流过程中,其他所有,在这间屋子的人,仿佛都不存在一样,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,甚至连呼吸声都在刻意掩藏。
看着这间一眼望不到头的屋子,我想在那个小男人离开的时候,至少能有新鲜的空气透进来。
据说如果人长期供氧不足,头脑会逐渐变痴呆,这里面的人,大概是因为长期缺氧吧,一副副萎靡不振的模样。
“今天老师不给俺们不上课了,不上课就没有鸡腿吃,不上课就没有神仙水喝。学生招满了就好了。”
屋子里,一个眼神呆滞,面无表情的老妇人嘀嘀咕咕地。
这里面的人,应该都有些特别之处吧?
比如我,是一个被迫失业的,不要脸面的,可以随时重新开始的,总会放大自己优点的,有着严重自恋特质的,内心拒绝社交见人就兴奋的,表里不一的,高智商伪装型的,38岁0恋爱史的优质男。
ok,现在,我又来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,所以,想来到这里,优质,是第一条件,对,我们大家都很优质。
“你们上什么课?”让我和这位优质的老妇人交流交流。
“学习哭,学习骂,学习打架,学习被打死,学习变成小孩,学习变成大炮......”
“哦,真丰富的学生生活啊.....”
“老师是给我们做手术的吗?”
“当然不是,老师们都是专业的,我们还有特定时间的汇报演出。”
这下,我基本了解了,这,特,么,的,就是一个传销组织呗!
这算盘,打到我周大律师的头上了!知不知道,刚拿证那会儿,一身正义的我,断过多少人的财路啊!
骗我过来,你们可要遭大罪了!要是能端了这几百人的组织,东山再起威名四方那就是分分钟的事了!
正当我盘算着怎么套他们话,想象着把他们一窝端的英勇场面时,上面来人了。
听脚步声,虽然有轻有重,却走得整整齐齐。他们,都是需要我拯救的人啊!
砰砰砰,屋子里突然亮起来4盏透亮的射灯,太刺眼了。
屋子里的人,像被电击了似的,一个个刷刷刷地站了起来,又像初入军训队伍的大学新生一样,笨拙地排起了队。
我快速跑到队伍末尾。既来之则安之,咱们主打一个不动声色地做一个萌新卧底。
啊,这泼天的富贵,啊不,这泼天的运气!
我刚站好,一队穿着白衣服,剃着光头的人,缓缓地,一个一个,手搭着肩,走了下来。
他们仿佛,沐浴着圣光的,做好一切准备的,以身殉道的人。他们落座在射灯照不到的地方,安静地等待着什么。
此时此刻,我不确定自己属于哪支队伍,或者,我在盘算着,能不能混进这些从“上面”走进来的人里面。
“大家先排队去洗手间,5分钟后,我们第一场戏开演。”是熟悉的声音,那个绒毛胡须上挂着奶渍的小男人。
话音刚落,我就被人群推着向前移动。我一面跟着队伍,一面向地上吐口水,我知道我的口水可以派上大用场。
我有口臭,我对自己的味道异常敏感。我对自己是天之骄子这件事有着深深地笃定。我坚信,如果今天我不能混着队伍出去,那我这一口口天选口水,将助我实现——洗手间自由!
说到洗手间,就像仙境一样,我努力睁大眼睛,也只能看到自己的“释放工具”,而且,据现场听音,我分析出男女老少不分区域。
释放完毕,我又马上吐了一大口口水。闻了闻味道,消毒水味儿很浓,说明有人按时打扫,房屋主人很爱干净。”救命啊!我妈妈被口水呛住了,没有呼吸了!”
“什么什么什么?被口水呛住了没有呼吸了?我没有听错吧?
哧啦哧啦,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出现在我眼前,将一个女人抬走,是的,就像搬一件物品一样,抬起来就走。一个稍年轻些的女孩跟着,叫着妈妈,带着哭腔。
原来我在这里,所有的行为,都被监视着。原来我的周围,有看不见的彪形大汉,随时能一拳撂倒我的那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