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看着他的时候，有想过我也在看着你吗？」
——周驰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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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天细雪缓慢下坠。
室内，空气昏沉闷窒。
男人坐在沙发上，上身赤裸，唯有脖颈上的黑色领带未被摘下。
在他对面，是衣着整齐，面无表情的孟愿。借着角落唯一一盏落地光，她双臂环胸，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姿态，看着男人在她面前动情。
在孟愿视野，他半躺在沙发的加速画面，有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。
很快，一道闷哼响起，男人似乎不满于此，与孟愿对视的漆黑瞳孔下，有更为疯狂的欲望划过。
接着，他又低头，额前黑碎垂落。
他半个身子深陷阴影，眉眼又被巧妙遮挡，孟愿看不清他的神情，只能听见他喘息加重的急促呼吸。
最后，他试着伸出另一只干净掌心，轻轻拉住她的手，对她说。
“愿愿，帮我。”
......
“阿愿，醒醒呀。这么早就睡了？我们定的夜宵到了，一起来吃点？”
伴随身体被摇晃，孟愿幽幽睁眼。
映入眼帘的白色墙壁，以及熟悉的烧烤香味，让身陷恍惚的她终于有了些反应。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，是梦。
可这个梦的男主角，未免也太...
最重要的是，这种梦，算春梦吗？
“怎么脸红红的？不舒服？”
恍惚间，看到一只掌心正朝额头探来，孟愿回神，咽了咽口水。
“没事，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有些懵，你们又点夜宵了？”
“下来吃点？”林绾书笑着回。
一想到并没有在梦中对男主角的诉求给予反应，孟愿咂吧着唇线，声线有一种意兴阑珊之后的索然无味。
“不了，我没什么胃口。”
每当夜色深长，空荡荡的肚子难免需要食物侵占。
待林绾书跨下台阶离开，孟愿往床铺下看去，舍友们正围坐在小方桌旁。
“哎呀，别聊八卦了，没劲。”手握酒瓶，安桉拧了拧柳眉，“都大三了，聊来聊去还是那些烂谷子的事，要不今天玩点不一样的吧？”
身为安桉的最佳好友，沈意意点头同意：“那我们玩什么呢？”
瞥了眼床铺上的纤弱身影，安桉双目一转：“不如我们玩一把坦白局吧。”
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盏骰盅，安桉把三颗骰子放进盅里。
“之前和学长在酒吧里学的，咱们玩比大小。谁输了，就讲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，怎么样？”
似乎对这个游戏有些兴趣，林绾书放下筷子，仰头看向床铺，问孟愿。
“阿愿，你玩不玩？”
她话音才落，孟愿恢复往常的神色忽地一怔。秘密？
孟愿的秘密——
是死都不能说出口的危险禁忌。
不想被林绾书看出异样，她摇了摇头，随手拿过枕边书籍。
像是习惯孟愿的冷淡性子，沈意意咬着牛肉串，含糊不清道：“孟愿不想玩就算了，咱们三个玩。”
“那从安桉先开始吧。”
骰盅被摇响的声音很快落进孟愿耳里，想要看书的心情被影响，再加上那个足以扰乱她心境的梦。
无奈，她手撑床沿，继续将探究视线朝下方探去。
很快，骰盅在安桉手里停下，揭开一看，三三四，十点。
接着换沈意意，骰盅同样在她手里翻飞成花，打开，三六二，十一点。
“哈哈，我比你大。”沈意意大笑着，手中牛肉串差点掉地上。
接过骰盅，林绾书不太熟练比划着，随意一开，四五五，十四点。
看清点数，沈意意得意晃了晃手里的牛肉串签子，她大笑几声。
“现在就由桉姐给我们打样咯。”
也不是玩不起的人，嘀咕了句“说就说”，安桉慢条斯理捋捋耳际碎发。
“最近有个男人，咱们学校的，说要包养我，给我开价五万一个月。”
“我靠，真的假的？”沈意意大惊。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懒懒睨她一眼，安桉神色坦荡，“骗你们干嘛，就是这男人年纪比较大，我还在考虑中。”
话音落下，三人头顶，忽地响起一道清透柔和的询问声线。
“多大？”
循声望去，只见孟愿趴在床沿，一双雾色淋淋的漂亮大眼正盯着三人瞧。
被她好奇宝宝的模样可爱到，林绾书轻笑调侃：“今儿真是怪了，还能有我们阿愿感兴趣的事。”
此话像正中安桉下怀，能让校花感兴趣的话题可不多，她当即将年龄脱口而出：“快五十五，都赶上我爸了。”
一声“卧槽”响起，沈意意挥舞着另一根牛肉串：“什么！这么老！桉姐你没事吧？你不嫌他身上有老人味啊？”
“他身上书香气比较重，很儒雅，还会保养，所以看起来没那么老。好了好了，就说这些，再说下去你们都能猜到了，继续玩继续玩。”
学校的人？
书香气重，还会保养，主要是年纪，快五十五了。
能对上号的，无非只有各大系里那几位叫得出名字的。
忽地，孟愿脑海莫名闪过一张人脸，一张极为熟悉的脸。
是现在身为“私生女”的她，名义上的父亲——周儒生。
周儒生是荆大校长，为人谦卑，总是一副儒雅随和的做派，十分受各大院校学生们的敬重。
不过，衣冠楚楚的人一旦披起狼皮，龌龊事也不会少干。
毕竟当年，他可做过这一类的事。
当孟愿胡思乱想之际，三人又开始热火朝天玩了起来。直到结束，三人各自都说了一个秘密。
很快，嬉笑声消散，酒足饭饱，几人准备洗漱休息。
床铺上，怀疑舍友会不会变小妈的思绪，让孟愿没有心情翻阅手边书籍。
忽地，枕边手机响起震动。
拿起一看，是家族圈一个女生询问她，周驰安是不是已经回国的消息。
一时间，孟愿心口更是五味杂陈。
身为小妹，自然会有圈内家族的年轻女辈，主动向她打探周驰安的消息。
不过，向她打探又有何用？
她这位大哥，从小到大，只爱与她保持不冷不热的关系。
回想与他第一次见面，周驰安身着黑色衬衫，高高站在楼梯，居高临下俯视她的那一眼，孟愿至今记忆尤深。
“以后不要在我面前乱晃，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。”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，带着显而易见的防备与抗拒。
面对年轻气盛的十八岁，孟愿非常清楚，她绝对不能惹到这位大少爷。
后来，为了惊天秘密不被发现，孟愿也一直在尽力扮好自己角色。
这么多年下来，不记得从何时开始，周驰安突然变了态度。或许是迫于老爷子强威，他会试着与她简单交流。
可孟愿始终觉得，除去与她的必要交谈以外，他更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。
或者说，是在闪躲回避着什么。
她虽不清楚，但也不傻，既然对方刻意维持，她更不能主动上前。
大抵是夜色深长，有些情绪总会来得汹涌又莫名。想到先前那个梦，孟愿开始缓慢又迟疑地，往键盘上打字。
【驰安哥，你睡了吗？】
十分钟过去。
聊天框是一潭死水的平静。
情绪戛然，失望切出聊天框。失去按动键盘的声响，寝室再次陷入沉默。
时间悄然而逝，当孟愿差点进入睡梦，手机却又一次响起震动。
是周驰安回复而来的消息。
简单一句，很符合人物个性。
【下午到家之后，听爷爷说你好久没回来。明天是周日，老爷子吩咐我接你回家吃饭，有时间吗？】
身为刚刚那场梦境中的男主角。
周驰安是孟愿的大哥。
圈内人都清楚。
可孟愿不是他的妹妹。
只有她自己清楚。
而她更清楚，哪怕二人平时毫无联系，最终还是要在家宴上相对而坐。
半晌，孟愿咬了咬唇角死皮，眸光微动：【有时间的，麻烦驰安哥了。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