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嬛今日并无甚心情同人假意周旋,欠了欠身,便要离开。
“姐姐是要看花妈?”康如芸莲步轻挪,挡住甄嬛去路,“妹妹来时,瞧着那边的景致不错,姐姐何不去那边?”
甄嬛也无所谓去哪里,道了声“多谢”,便朝着她指的方向去了。
绕过花树,便听到箫声响起。
与此同时,不远处千秋亭上,年世兰带着颂芝刚爬上去。
流朱本就是眼里揉不得沙的性子,前头禧答应才抢了小主的恩宠,如今又有康答应来抢小主的秋千,心里便是气得不行。
“那明明是小允子扎的秋千,小主怎么说让就让了呢?”
“今日出来赏花,明日再来荡秋千,一样的。”
“小主就是太好性子,才叫人欺负成这样。”
“眼下不是也很好?杏花疏影里,听取箫声一片。”
箫声戛然而止,花树另一边忽然沉默,甄嬛想着康如芸胆小怯懦的样子,以为又有人来,要欺负她,还想帮衬一把。
她往前走了两步,却听到康如芸迟疑道:“不知尊驾如何称呼?”
“你猜猜。”
“你不会是皇上吧?”康如芸猜测道:“你是王爷?”
有树挡着,甄嬛瞧不见来人形貌,只听是男子的声音。
妃嫔私自见外男,于宫规不合,既然没有迎面遇上,甄嬛便没再上前。
同样是树挡着,千秋亭上的年世兰并未瞧见甄嬛和流朱,她只看到苏培盛带着仪仗站在石子路上。
以及穿着常服的皇帝往秋千那边去了,只身一人,确实像个闲散王爷。
即便隔着遥遥远远的距离,只能瞧个衣裳的颜色,可那边将要发生的事情,他们要说的话,年世兰倒背如流。
看着甄嬛想着纯元,那一声声王爷,唤醒的都是昔年记忆。
年世兰想起那段莞莞类卿。
念悲去,独余斯良苦此身,常自魂牵梦萦,忧思难忘。纵得莞莞,莞莞类卿,暂排苦思,亦除却巫山非云也。
“除却巫山非云也,真是讽刺。”
即便如今自己是华妃,年世兰仍为甄嬛、这个时代的女人感到悲哀,或许不论哪个时代,付出真心的替身都是悲哀。
紫禁城的宫墙之上,层层叠叠的琉璃瓦,闪耀着金光,千秋亭中的石桌上摆着文房四宝。
箫声中断的时候,年世兰转过身,提笔蘸墨,落笔行云流水。
她的性格里有自由不羁,所以字也写得龙飞凤舞,全不似皇后那般端庄稳重。
颂芝在一旁研磨,吟香立在一旁百无聊赖,目光便瞧向年世兰方才看过的地方。
那明黄服制的明显是皇帝,却不知那红衣女子是谁?
说不准又是哪个意图勾引皇帝的贱婢!
华妃娘娘如今性子也忒好些了,也不知道管管?再这样下去,满宫里的女人都不必当差了,个个穿红着绿去拦截皇上好了。
正想啐一口,那红衣女子却跪了下去,吟香喜上眉梢,暗道:活该活该!
又忽然瞧见皇帝抬头,看了眼千秋亭这边。
明黄身影穿梭花林,分明是朝这边来的。
她欢欢喜喜来到年世兰身旁,待要开口告诉年世兰,又犹豫了。
因知年世兰写字不喜被打扰,颂芝抬眼看向吟香,眼神询问:何事?
吟香朝颂芝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往外头瞧。
颂芝便也瞧见皇帝,吟香连忙将手放在唇边,示意她不要出声,颂芝看了眼周宁海,一并示意他也不要多言。
三人达成默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