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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精品阅读新婚夜,阴骘暴君要爬床》精彩片段
可是以往都能让她快速冷静下来的劝说,这次却失去了效用。云姒的心一直在怦怦跳,她忍不住担心,梦真的与现实无关吗?
感而有孕的神话……云姒听说过不止一个。
伏羲与女娲的母亲,就是踩到雷神的脚印而怀孕的,生下了伏羲与女娲。
踩脚印和做梦毕竟不一样……云姒刚想这样安慰自己,又立刻想起,炎帝的母亲就是梦见神龙而怀孕,然后生下了炎帝!
可见因为做梦而怀孕的事情虽然少,但也是有的!
云姒心中慌乱极了,她第一次恨自己读过的书太多,知道的故事太多,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。
云姒躺在床上,无声地流泪,她吓哭了。
她会怀孕吗?如果她怀孕了该怎么办?
她还没成亲,她该怎么向父亲母亲交代?该怎么向定亲的谢家交代?
倘若她未婚先孕,还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,她会被父亲和母亲打死的!丞相府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料!
冰凉的泪水顺着云姒的脸颊滑落,假如她梦见的是一个普通的男人,她或许不会这么担忧。
但她梦见的偏偏是陛下,是天子。
上天之子,与普通人不同,神话中感而有孕的女人,她们梦到的男人与生出的孩子,都有不凡的身世。
……她也一样。
云姒越想越害怕,如果普通的男人无法在梦中让女人怀孕,天子一定可以吧?
“绿芽,我想要沐浴。”云姒出声唤道。
绿芽连忙掀开帘子进屋,一脸惊讶,大清早的姑娘要沐浴?
云姒点头,告诉绿芽她没有听错,“夜里出了汗,身上不清爽,我想沐浴一下。”
绿芽立刻张罗着让厨房送热水,为云姒沐浴。反思是不是昨夜睡前用汤婆子将被褥烘得太热了,决定今夜睡前少烘一会儿。
还是锦被太厚了?
绿芽将床榻上的锦被都抱出去洗晒,为云姒换上干净清爽的。想了想,还是换上了同样厚度的,如今天气已经凉了,被子太薄要着凉的。
云姒沐浴的时候,让侍女留下一面小镜子,然后将侍女都赶出去,不让她们留下伺候。
“姑娘,真的不要我们留下吗?”绿芽担忧地问道,心想姑娘又犯这个毛病了。
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,姑娘隔三差五就不让她们伺候沐浴,可是姑娘哪里会自己沐浴?自己一个人又弄不好,经常要她们伺候着再洗一遍。
云姒坚持要自己沐浴,侍女们没有办法,只能退下。
等到侍女们都退下之后,云姒侧耳倾听,听到侍女都走远了,像做贼一样拿起小小的铜镜。
她想要看一看……看一看自己还是不是处子之身。
云姒湿漉漉地从浴桶里出来,忍着羞意,将小镜子伸到下面,眯起眼睛看映照在小小铜镜中的画面……
可是看了好半天,云姒也没看明白。
有经验的姑姑们会辨别是不是处子之身,云姒知道,宫中选秀时会有这一道阅选。
可云姒她不会啊!
谁能告诉她,什么样是处子之身,什么样的不是?
云姒强忍着羞意看了好半天,最终也没有看明白。
门窗明明都牢牢地关着,可是寒风依旧不知道从哪里灌进来,吹得云姒肌肤冰凉,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“阿嚏——”
云姒打了一个喷嚏,连忙重新回到浴桶里,不得不放弃自己用铜镜判断。
本以为真相呼之欲出,没想到又陷入绝境。云姒整个人都恹恹的,打不起精神来。
若是以往,云姒有一点风吹草动,母亲定要过来关心她。可这一回,母亲也暂时顾不上她了,母亲正为父亲的事发愁——
早朝时,云丞相被皇上从大殿里轰出去了!
缘由是皇上选妃这件事。
皇上又不知抽了什么风,之前下旨要年岁在十四到十八之间、身量在四尺七寸到四尺九寸之间、肤白赛雪、腰间有小小一颗红痣的女儿家。
臣子们虽然觉得荒唐,但终究还是退让了,按照皇上的旨意去办。
没想到过了一阵子,皇上又下了一道旨!
凡是符合这些要求的,不仅云英未嫁的女儿家要来参选,已经嫁做人妇的年轻媳妇也要应召!
这一下,朝中哗然。
云丞相作为朝臣之首,不得不站出来说话:“皇上,万万不可,不可强夺人妻啊!”
然后云丞相就被皇上从大殿里轰出去了。
郑国夫人听说这个消息后,双腿一软,若不是侍女搀扶着就跌坐在地上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?”
“你忘了未央宫的白玉砖全都被鲜血染红的模样了吗……”郑国夫人声音颤抖。她害怕极了,皇上在殿上是真的敢杀人的。
云丞相摇头:“陛下不会杀我。陛下总要人帮他处理政务。”
陛下是一个暴君,却不是一个傻子。相反,他非常聪明,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天生的帝王,知道如何驾驭别人,达到自己的目的。
倘若杀了他,换别人当丞相,会有一番麻烦。
“陛下最怕麻烦。”云丞相说道。
郑国夫人依旧担忧:“万一呢……陛下此番如此失常,究竟为何?可能找到症结?”
“找到症结方能对症下药啊!”
云丞相摇头苦笑:“无人知道原因。”
父亲和母亲一时间都顾不上云姒,云姒悄悄松了一口气。她最近正希望父亲和母亲不要太关注她,否则她的秘密就不好隐瞒了。
不过父亲和母亲忙起来,照顾弟弟云章的事就落在了云姒头上。
云章今年八岁,衣食琐事自有身边的姑姑和侍女操持,不需要云姒操心。但是姑姑和侍女可管束不住云章,八岁正式淘气的时候,父母顾不上,就只有云姒的话云章才肯听。
“听先生说,你在家学里,又和云程吵架了?”云姒问弟弟。
云章听到云姒的话,眼睛瞪得溜圆:“吵架?他也配和我吵架?是我骂他,他可不敢还嘴!”
云姒头疼极了:“这更糟糕……在旁人眼里,这就是你不敬兄长、无法无天,而云程他友爱弟弟、心地仁善。”
云章听到姐姐的话,立刻像小斗鸡一样梗起了脖子:“兄长?他算我哪门子的兄长?”
“我才没有兄长,我只有你一个姐姐!”
云姒叹气。她今年十五岁,云章今年八岁,母亲唯有他们两个亲生的孩子。
她和云章相隔八年,在云章出生之前的八年,母亲没再有孕,丞相府一直无子,府里添了两房姨娘来开枝散叶。
乔姨娘进门后,先后生下一子一女。
庶子云程,今年十三岁。
庶女云莺,今年十一岁。
嫡出和庶出天生就对立,丞相府的情况更是不同。在云章出生之前,所有人都以为郑国夫人已经生不出孩子了,就连母亲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。
也就是说,云程长到五岁,一直是云丞相唯一一个儿子。
丞相府上上下下,对待他自是不同。
乔姨娘生了府里唯一一个儿子,一颗心也越来越大,不再安分,处处拿起乔来。
那些年,母亲真是左支右绌。云姒已经记事了,她记得母亲是怎样左右为难的。
她既要管束乔姨娘,不能让乔姨娘挑战自己相府女主人的尊严和地位,又不想伤害到自己与云程之间的情分,毕竟云程是相府唯一的儿子。待到父母老去,云姒出嫁后,还要靠这个弟弟撑腰。
云姒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过母亲偷偷垂泪。
直到弟弟云章出生,母亲终于能放手整治府里的风气,让府里嫡庶分明、尊卑有度。
可是乔姨娘、云程和云莺又怎能甘心?
尤其是云程,他当了五年的“相府唯一的儿子”,突然变成“相府的庶子”,处处都要低云章这个嫡子一头!
云程心中自然有恨。
云章对这个庶兄,也是厌恶到了极点。
这一次家学里的矛盾,云姒很快问清楚了。是云程先端着兄长的架子教训云章,教训他读书不用心,没有认真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。
云章立刻被气得火冒三丈!云程凭什么端着兄长的架子教训自己?而且云程说的根本不对,他读书明明用心了,先生布置的作业也认真完成了!
云章气得和云程大吵一架,将云章胡说八道的地方一一点出。
云章在云姒面前骄傲地扬起头:“他被我说的哑口无言!”
云姒叹气,伸手摸傻弟弟的头:“小傻子,你中计了,云程是故意这样的。”
云章一脸茫然:“啊?”
云姒:“你觉得云程教训你的都不对,是不是?”
云章点头:“是。”
云姒:“你觉得云程不是一个好哥哥,根本没资格教训你,是不是?”
云章猛点头:“是!”
云姒:“可是别人不知道啊。”
“我问你,云章教训你的话,别人听见了吗?”
云章回忆一番,摇头。
“对啊,别人根本不知道云程教训你的话是不对的,也不知道他在府里怎么对你,别人只知道云程是你的庶兄。”
“你骂云程,云程不还嘴。别人看在眼里只会觉得你不敬兄长,是你在欺负云程。”
入睡前,白姑姑为云姒熬了安神汤。
白姑姑是流云苑里的管事姑姑,她担心侍女们太年轻,做事不够仔细,一定要亲自为云姒煮药,以免影响药效。
以往,云姒怕苦,最畏惧吃药,吃药时总要身边的姑姑和侍女们千哄万哄,捧着糖果蜜饯在旁边候着,喝完苦药立刻吃甜食。
可今日,云姒的举动令白姑姑和侍女们都惊呆了。她端过药碗,将温热的药汤一饮而尽,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喝完药,云姒甚至没有吃蜜饯,侍女送到她嘴边,云姒摇头:“吃这个会不会影响药性?罢了,端清水来,我漱漱口。”
侍女们震惊地瞪大眼睛,姑娘这是怎么了?夜里究竟是什么噩梦,竟然将姑娘折磨到如此地步吗?
喝了安神药,在床上静躺片刻,云姒的睡意很快涌上来。
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,云姒欣慰地想,她今夜再也不会做梦了。
然而没想到的是,云姒还是做梦了。
还是那个睡房,还是那个男人,云姒拼命想要从梦境中挣脱出来,偏偏安神药在此时起了作用,她怎么也醒不过来!
第三回的梦,比前两回更进一步,她看到男人褪下衣衫……
云姒又羞又怕,男人的身子怎么会是那般模样?
直到天光亮起,云姒终于从梦中醒来,她忍着怒意问值夜的侍女银针:“昨夜我被梦魇着了,你怎么不唤醒我?”
银针惊讶道:“姑娘昨夜又做梦了吗?可是姑娘一点动静都没有,我去床边瞧了姑娘几次,姑娘看起来睡得很是安稳呢。”
云姒心中震惊,她昨夜拼命想从梦中挣脱出来,以为床上的自己必定伸胳膊踢腿,没想到竟然没有任何动静。
云姒气道:“那个安神药,一点用都没有,我再也不喝了!”
岂止是没用?完全是帮倒忙!
不喝安神汤时,她只做一刻梦就醒来了。昨夜喝了安神汤,她一整夜都被困在那个梦中!
梦中的那些画面……云姒略想到一点,就面红耳赤。
不过昨夜的梦中,有一点让云姒感到安慰。前两回梦太真了,让她怀疑真的有那么一个男人。
这一回的梦,却非常离谱,她醒来立刻就知道不可能是真的。
男人的衣衫之下,身躯怎会是那番模样?
云姒虽然从未见过男人的身子,但她觉得根本不可能。
女人是人,男人也是人,都是人,总该长得差不多吧?
既然这一点是假的,那整个梦也都是假的了,世上根本没有那样一个男人。云姒想到这一点,大松一口气,倘若她梦见的不是真人,云姒心中就轻松多了。
不过……她梦到的真的是假的吗?
虽然云姒这样觉得,但以防万一,她还是要确定一下才能安心。
云姒思来想去,一咬牙,唤来做事最牢靠、嘴巴最严密的金茗。
云姒的嘴巴贴在金茗耳边,声音极轻地吩咐了一番。
金茗倒吸一口冷气,震惊地看着云姒:“姑娘,您要我去买……春宫图?”
云姒连忙捂住金茗的嘴:“你你你,你怎么能说出来呢!”
金茗心想,明明是姑娘你先说出来的呀。
当然,金茗不能直接对云姒说,她不解道:“姑娘,等您出嫁前,夫人会帮您备好的。”
云姒:“我等不及了……现在就要!”
金茗神色极其复杂地看着自家姑娘,心想,自家姑娘定是对和谢小郡王的婚事极满意、极期待吧……这也太迫不及待了。
云姒吩咐了,金茗只能照做。她找了一个借口出府,戴了一顶帷帽,将自己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。
在卖春宫图的店铺前绕了好几圈,终于一咬牙走进去,忍着羞意随手指了一本,替自家姑娘买回家。
金茗不知道的是,她如此小心翼翼,依旧被熟人认了出来。
认出她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谢长泽。
谢长泽记忆力绝佳,又将云姒放在心上,见过她身边的几个侍女后,将她们的模样都记在心里。
今日谢长泽出来买书,看到带着帷帽的金茗,看身形便觉得是她,看到她身上的衣服,是丞相府中侍女穿的衣服,更确定她的身份。
金茗出来买东西,难道是替云姒买的?
谢长泽好奇之下,留意了一下金茗买什么。
然后就看到金茗旁的都没有买,只拿了一本春宫图册走……
谢长泽的脸瞬间变得滚烫。
表妹……表妹竟然这么着急看这些吗?都是为了他吧?
谢长泽真没想到,端庄矜持的表妹竟然还有这样一面。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从喉咙口里跳出来,表妹定是深爱他,才会抛下大家闺秀的矜持,做下这样的事来。
这样做虽然出格,可是谢长泽一点都不生气。
这个小秘密,他定会牢牢为表妹保守。
等到两人大婚之后,成为真正的夫妻,他在表妹耳旁提起这件事,不知道表妹会怎样害羞……
谢长泽想到表妹对他的心意,脸上就满是幸福的眩晕。
金茗像做贼一样把春宫图藏在衣服里,溜回丞相府。到了夜里给云姒铺床的时候,偷偷把春宫图塞在她的锦衾之下。
云姒一上z床,就感觉到金茗藏在床上的东西。
等到万籁俱寂,其他侍女都睡下后,云姒才偷偷从被窝里摸出春宫图,在昏暗的灯下飞快地看了一眼……
只一眼,云姒便心神俱震。
这这这,这春宫图上的男人,怎么会和她梦到的一样?
不,并不完全一样,梦中的男人的腿更长、腰更细……
可是男人的身体,竟然真的长那般模样。
男人的身子和女人的身子竟然真的完全不一样!
刺啦一声,吓得发抖的云姒将春宫图撕破了。
怎么会这样?一个人能梦见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吗?
她从未见过男人的身体,在昨夜之前根本不知道男人的身体长什么样子,甚至梦醒之后,都觉得自己梦到的一定是假的。
为了让自己安心去买z春宫图,可她从春宫图上看到的内容,却打破了她坚信的念头。
难道她的梦……竟然是真的?
难道这世上……真的有那样一个男人?
可谢琰并不这么觉得,如果那是爱的话,爱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。
谢琰的生母,作为前朝的亡国公主,名义上已经被赐死了。她本该是一个死人,却被藏在深宫之中。
谢琰的父亲将无数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堆在她的面前,却不肯给她一双鞋子。
那个生出谢琰的女人,从不被允许用自己的双脚踩在宫殿的地上。
她想去哪里,只能等着谢琰的父亲来看望她的时候,将她抱过去。
身边所有伺候她的宫人,不被允许和她说一句话。
在深宫之中,唯一一个会和她说话的人,就是谢琰的父亲。
在谢琰七岁之前都是如此。
七岁之前,谢琰一直不知道自己生母的存在,哪怕她就在宫里,生活的地方和谢琰相距不过百丈。
七岁时,谢琰发现了这个巨大的秘密。他聪明地躲开所有人,偷偷去看望那个可怜的女人。
有一次,他刚溜进那个女人的宫殿,父皇就来了。谢琰连忙躲进衣柜里,然后透过衣柜的缝隙,看到父皇是怎么对待那个可怜的女人的……
谢琰强忍着恶心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,直到他回到自己的宫殿,吐得天昏地暗。
年幼的谢琰认定,男人和女人在一起,是天下最恶心的事。
谢琰的诞生是一个意外——他的生母是前朝公主,绝不该生下皇子,混淆血脉。
可是在谢琰诞生之后,除了他的生母之外,后宫中竟然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够诞育孩子。
谢琰之前,还有一个皇兄,就是当今的瑞王,谢长泽的父亲。
瑞王天生有疾,两条腿一长一短,这样的皇子注定无缘大位。
谢琰是唯一一个健康的皇子——直到他一把大火烧死父皇。
谢琰唯独没想到的是,他的生母自己走入了那场大火中,最终没有在她被囚禁了十几年的深宫中留下任何痕迹。
谢琰作为唯一的登基人选,登基为帝。
登基后,谢琰后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。他记不住那些女人的脸和名字,更不想和任何一个女人生孩子。
源自他父亲的肮脏血脉,不该再流传下去。
谢琰知道自己的侄子们对皇位虎视眈眈,不过他并不在乎。
在他死后,不管皇位传给谁,对他来说都没区别。
昏君、暴君、亡国之君……谢琰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,那些人的确没有说错。
谢琰听到这样的话,不仅不会生气,反而隐隐期待。
如果王朝真的断绝在他手中,也很不错。
一切都太无趣了,亡国……听起来有一点意思。
感觉一切都很无趣的谢琰,在做梦之后,第一次有了强烈地想要做到的事——他要找到梦中的少女。
这是第一个让他不觉得厌恶,相反,对他充满深深吸引力的女人。
梦中的少女,像是甜蜜的花朵、诱人的毒药……引诱着他一步步接近、占有。
然而他寻找了那么久,都找不到梦中少女的踪影。
那些笨蛋送进宫里的女人,全都不是他要找的人。
还有心怀不轨的人趁机把探子送进来,谢琰杀了几个,以为那些人会聪明地停手。
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依旧不肯停下,谢琰只能继续杀,把送进来的探子全都杀掉。
他不在乎亡国,可他不想被人当作傻子。
谢琰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找到梦中的少女,她腰间的红痣是那么明显的记号。
云丞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:“真是越大越淘气了……”
等到云丞相收拾妥当,云姒跟在云丞相身后出门。
云姒作为云丞相的贴身僮仆,和云丞相一起坐在马车里。
金茗和白毫和其他僮仆一起,挤在后头的马车上。
谢长泽早早就等在丞相府的大门外。看到云丞相的马车驶出来,立刻上前请安,然后骑马紧跟在云丞相的车厢旁边。
车马一路从丞相府到了宫门口,在宫门口等了许久。
等到陛下的御驾从宫门口出来,各个王府的车驾跟在后头,然后相府的的马车就跟了上去。
云姒坐在车里,盯着轻轻晃动的车帘,一颗心怦怦跳。
陛下……此时就在车队的最前方,离她不过百丈。
她若是掀开帘子,探出头去,便能看到陛下的车驾。
云姒用尽全身力气,才克制住自己掀开车帘的冲动。
谢长泽身为瑞王府的小郡王,车驾本该在更靠前的位置。然而谢长泽不在自己的车驾里,一路骑马跟在云丞相的车驾旁,为云丞相鞍前马后。
大家看到这一幕,都笑着调侃。
“云丞相这个女婿,比儿子还要体贴啊!”
“儿子不如女婿啊!”
云丞相表面笑呵呵地应下来,夸自己这个女婿确实体贴,心里不知道冷哼了多少声。
什么为岳丈鞍前马后……谢长泽鞍前马后哪里是为了他这个老头子?哼!还不是为了马车里的云姒!
今日,谢长泽一看到女扮男装的云姒,就移不开眼了。
从丞相府到宫门口的一路上,谢长泽的眼神不停地往云姒身上飘。
等云姒上了马车,谢长泽的目光恨不得将马车的帘子烧一个洞。
谢长泽今日第一眼看到云姒,就被狠狠地惊艳到了。他本以为女扮男装,必定要扮丑。没想到云姒并没有扮丑,只是靠化妆将自己的五官和脸型调整得英姿勃勃。
再穿上剪裁利落的男装,这样的云姒和平时温婉柔美的模样,犹如春花秋月,各有各的美,难分高下。
谢长泽看到这样的云姒,一颗心快从胸膛里蹦出来。他何其有幸,能有表妹这样的未婚妻。
想到秋狩这几日,他日日都能见到云姒,谢长泽就感觉自己胸膛里有一团火,让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。
谢长泽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亲,成亲后,他每天都能看到云姒了!
云姒知道谢长泽一直跟在马车旁,可云姒如今根本顾不上谢长泽,她一心只想见到陛下,验证自己心中的怀疑。
一路上,云姒对谢长泽很是冷淡。
谢长泽只以为云姒在避嫌,云姒对他越是冷淡,他心中就越是火热。
到了猎苑,所有人都从车马上下来。
云姒趁乱第一波跳下马车,遥遥望向陛下的车驾。
没想到她运气格外好,刚扭头看过去,就看到陛下从车驾上下来。
云姒最先看到的是男人修长笔直的腿。
然后是男人的腰、男人的背影……
云姒心神俱震!
男人背影的每一根线条,全都和她梦中的对上了。
她梦中的男人就是陛下!
陛下就是她梦中的男人!
就在这时,陛下回过头,云姒第一次看到陛下、看到梦中男人的脸。
她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,就是白。
陛下的肤色竟然比她还要白,是冷冷的苍白色。
他鼻梁高挺、双目狭长、一双瞳仁的颜色格外漆黑,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,紧抿的薄z唇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云姒从十岁之后便藏在深闺,不见外男,如今却在梦中与男人共浴……
虽然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人知晓,可云姒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。
云姒羞得一整天都躲在闺房里。
那个男人……那个男人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为什么还要说出那样的话!
不过云姒不得不承认,男人确实下了一剂猛药。昨夜的梦里,云姒第一次走出睡房,走进温泉浴池。
这的确是一个大进展。
温泉浴池……京中谁家能建造这样的浴池?
浴池中,铺地的白玉砖竟还不是最奢侈的,最奢侈的是将温泉从山中一路引入宅子中。
能做到的能工巧匠屈指可数,一路引入温泉所需的花费更是不菲。
整个京城,云姒并不曾听说何人的府宅中引入温泉。
京郊山上有温泉,倒是有些人家在山下建造别院,引入温泉。
云姒暗下决心,她立刻想办法去打听清楚,京郊的温泉山庄都是谁家的。
云姒将自己关在睡房里一整日不肯出去,引得郑国夫人过来看她:“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
母亲的手温柔地拂过云姒的头发,云姒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,她依恋地将脸颊贴在母亲的手上。
“我没事……”云姒找了一个借口,“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。”
郑国夫人算了算日子:“该是你小日子快到了,身上疲乏。”
绿芽在一旁点头:“是呢,姑娘的小日子该在前两日,不知这个月为何迟了几天。”
云姒听到绿芽的话,心尖狠狠一颤,藏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,指节泛出青白。
她的癸水向来准时,可这个月已经推迟数日了……怕不是与她夜里的梦有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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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些人家在京郊有温泉山庄,云姒很快就打听出来。
之前那份长长的名单,又删去了不少人家,变短了许多。
和以往一样,云姒写下一份名单,又在火盆里烧掉,看着火苗将纸张燃烧殆尽。
从夏初到夏末,云姒白日备嫁,夜里做梦,就这样度过了炎炎夏日。
梦中同样有四季轮转,不过睡房中的温度四季如春,夏日堆着冰山,天气方凉,便生起了地龙。
如此豪奢的做派……云姒想着名单上的那几家,一时间竟想不出会是谁家?
难道并不在京城之中,而是外地的名门望族?云姒心想,那就糟糕了,外地的望族她可一个也不认识。
寝殿四季如春,连厚被都用不着,始终是薄衾。不过锦衾和帐子都花样,都是随着季节更换的,秋日里换成深红色。
云姒雪白的肌肤被深红色的锦衾趁着,越发显得色泽如玉,分外诱人……
她忍着羞意,不敢看自己。
男人的肌肤竟也不匡多让,云姒早就偷偷写下过这条梦中线索。男人一定很少晒太阳,或者天生晒不黑。他的皮肤竟然与云姒一样白,只不过云姒是暖暖的莹白,男人是冷白。
在深红色的榻上,男人的肌肤也白得让云姒不敢看。
突然,云姒的目光定格住。
新换的床帐,用的是寸锦寸金的云锦。云锦乃贡品,除非皇家赏赐,否则不得私用。
前不久,丞相府便得了陛下赏赐的云锦,和这个帐子的花样相仿……
云姒心脏怦怦跳,仿佛要从喉咙口蹦出来,她距离真相又近了一点!
她只要去打探一番,陛下前些日子将云锦都赏给了哪几家……
再加上哪几家在京郊有温泉山庄,两厢合在一起,圈出来的人家定然屈指可数……甚至只有一家!
真相呼之欲出,云姒一颗心怦怦跳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这么久了,她终于看到希望了!
这一场漫长的噩梦,终于看到了结束的曙光……云姒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云姒梦见云锦的第二日,恰是瑞王府来送聘礼的日子。
云姒清早一掀帐子,就被窗外的明亮刺得眯起了眼睛。今日是一个大晴天,秋高气爽,万里无云。
云姒的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。
她在大国寺抽到了婚嫁的上上签、她在梦境中找到了足够的线索、婚事顺顺当当地推进、表哥今日来下聘……
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她的烦恼即将烟消云散,甜甜蜜蜜的日子正在前头等着她!
云姒坐在妆台前,金茗为她梳妆:“姑娘,今日想梳什么发髻?”
云姒想了想:“坠马髻。”
话音落下,屋里的侍女都露出惊讶的神色。姑娘已有好一段日子无心梳妆,日日都只梳最简单的发式,今日总算有了打扮的兴致!
金茗脆生生地答应了:“诶!我为姑娘梳一个坠马髻。”
绿芽笑着说道:“姑娘可是要去前头看热闹?”
云姒嗔了绿芽一眼:“该打!”
今日瑞王府来下聘礼,云姒一个待嫁的女儿家,自然要在后头躲着,哪有女儿家自己去看聘礼有多少的?侍女中也只有绿芽敢和姑娘开如此促狭的玩笑。
侍女们全都被逗笑了,绿芽笑得尤其灿烂,她看得出来,姑娘今日心情极好,声音里满是女儿家的娇嗔。
绿芽笑着说道:“姑娘害羞,我替姑娘去看!”
“我记下来聘礼都有什么,回来一样一样地告诉姑娘!”
绿芽话音落下,一溜烟地跑走了。
云姒嗔怪道:“绿芽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……”
侍女们嘻嘻笑着,都看出来云姒并没有生气。
到了晌午,绿芽脚步轻快地跑回来,一脸神秘地站在云姒面前:“姑娘,您猜猜小郡王下聘都送了什么来?”
云姒对屋子里的侍女说:“我们都不问她,看她能憋多久!”
绿芽憋了不到一刻钟,就气得跺脚:“诶呀,我再不说,就记不齐全了!”
她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来:“小郡王送来了一匣金饼、一匣玉璧、一匣东珠、一匣碧玺。”
“一箱云锦、一箱织锦、一箱雨花锦、一箱浣花锦……”
“游龙仙子耳杯一对、锤錾松鹿金盘一对……”
绿芽像报菜名一样报了好半天,一样样珍宝从她嘴里蹦出来,“当然还有三牲四味六果八糖。”
随着绿芽的话,屋子里的侍女们个个喜上眉梢。小郡王送来的聘礼极多极重,满满的都是对自家姑娘的爱重之意。
与聘礼一起送来的,还有三书——聘书、礼书、迎书。
瑞王府送来三书,丞相府收下三书。这意味着她和表哥的婚事真的定下来了。
婚事对女子而言,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。
随着婚事定下来,云姒的心也稳了下来。
她有条不紊地核对名单,想要揪出梦中究竟是何人。
然而结果完全出乎云姒的意料——
在京郊有温泉山庄的人家,与皇上赐下云锦的人家,竟然无一重合!
云姒的线索,又断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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